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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能把老宅留下来,我是打心眼里感激他。”倪鸿幸默了下,深深看倪裳,“但你要真和他处关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倪裳心里沉了下,看着奶奶没有说话。 倪鸿幸又瞟了眼孙女脑后的玫瑰玉簪:“囡囡,你一直是个聪明孩子,有些事,我不说,你也明白。” “虽说现在不怎么讲究门户了,但炎先生家里什么情况……你猜也能猜出来吧?” “咱们也没少跟这样的人家打交道——都大差不差的,都是表面光鲜亮丽,实则里头好些污糟事……” 她看着倪裳,语重心长:“咱们家,不说大富大贵。但我们凭自己的手艺吃踏实饭,腰杆子挺得直,不受气不受苦……你又何苦掺和到那样的人家去。” “奶奶……”倪裳皱了皱眉,“他们家人,不是你说的那样的。” 倪鸿幸反应了一下,难以置信:“你已经见过他家里人了?!” 倪裳:“……” 好像越解释越不清楚了。 倪鸿幸也没有追问,继续道:“好,就算是我有偏见……那不说他们家,就说他。” “炎先生,长得好,家世好——这已经很招人了啊。你刚说他还挺有名的?” “那这样的男孩子,是惯有人追着捧着的。说白了,他都不用怎么言语,不少小姑娘就五迷三道的。是这样吧?” 倪裳抿了下唇边,没有否认。 “囡囡,你要明白……”倪鸿幸轻叹了下,“他这么招人待见,就算你们在一块儿,喜欢他的女孩子估计也不会少。那要万一……” 她顿住,忧心忡忡看倪裳:“孩子,这样的人,你降不住啊。” 倪裳低眸,无言以对。 奶奶说得没错。 这些,她也早就明白。 但还是忍不住心动了…… 一阵秋风刮进来,倪裳后背泛起凉意,不由微微瑟缩。 她扭头看向窗外,才发现刚才还万里无云的晴空,已经变得阴沉沉的了。 好像要下雨了…… 倪鸿幸出神般望着外面暗沉的天空,过了半晌,才轻声开口:“还记得你mama么?” 倪裳心头一跳,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收紧。 倪鸿幸脸上没有表情,低垂的眼中隐没无尽情绪:“她不就是个教训。” “当初我和你太爷爷都不同意,可她说什么都要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块儿……也怪我们,娇养了她,纵得她人事不知的。” “她傻,不知道男人是会变的。喜欢你的时候浓情蜜意,自然是怎么好怎么来。可之后呢?” 她嗟叹一声:“要都能从一而终,哪儿有那么多遭始乱终弃的伤心人。” “风流男人更难定心。万叶丛中过,怎么可能片叶不沾身。时间久了,他不可能甘心守着一个人过日子的。” 窗外风摇枝娅,扬起细密的丝丝沙沙声 倪裳的脑袋却轰隆作响。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自己小声道:“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那样的……” “那你要赌吗?”倪鸿幸幽幽问孙女。 “你mama当初赌了,最后把命都搭进去了。” 她定定看着倪裳,眼眶慢慢湿了:“你也要拿你自己赌吗?” 倪裳一震,眸底剧动。 “奶奶……” “有句话你听过的: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这话是有道理的。”倪鸿幸声音低下去,“女人是更重感情的。” “你十岁上没了mama,送到这里来,我和你太爷爷,对你要求是严了些。我们要你学成手艺,也念好书,为的就是你能有安身立命的本事,也能有个通透现实的眼界,不至于像你mama一样,一辈子,就只困在情爱里面了……” 倪裳睫毛颤了颤:“奶奶,你说的安身立命,和谈情说爱……其实也不是互相矛盾的啊。” 倪鸿幸点头:“话虽然这么说,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福气的。” 她无声轻哂:“从你太师父到你mama,咱们家几辈人都没这个福气……可能这也是命吧。” 倪裳:“……” “现在说这些,你可能会觉得我cao心太早。但是囡囡,我是知道你的,你就是个实心眼的,奶奶真害怕你一头栽进去……” 倪鸿幸顿住,欲言又止,最后只摇摇头:“好了,奶奶也不说了。你是个聪明孩子,自己是有主意的。好好想想吧。” “看天气预报说,晚上会有暴雨。”她站起来,走到窗边关上了窗户,又嘱咐孙女道:“囡囡晚上把暖气打开吧,早点睡。这样的天气,你总是睡不好。” 倪裳轻“嗯”出一声,坐在原处没动弹,垂眸出神般盯着地板。 倪鸿幸看着孙女,无声叹了下,转身默默离开了房间。 倪裳也不知道自己原处坐了有多久。等到外面的风声都止息,她才缓慢起身。 目光扫过梳妆台面,倏地顿住。 她今天下午用过的木梳旁,多了一只手表。 男表的表盘大,感觉顶她手腕宽了,表面泛出冷然光点。 应该是男人今天干活时取下来忘了拿走。 不过他平时好像都不戴手表的。大约是为了配合今天较为正式的着装,才…… 倪裳走过去拿起手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