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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上面用簪花小楷写到:等我及笄了一定要嫁给承哥哥,我们拉钩一百年不许变。 他将上面的字来来回回看了三遍,待到字迹完全干透消失了踪迹,才将信纸重新放回在信封内。 有了这封信的慰藉,他的心情才稍稍平缓下来。 但他却对手里的桃花纹饰的香囊犯了难。 这是许知怡送给他的,其用意他再清楚不过了。 按说应在一月之前就该放在沈珞珞的枕头下了,他却一直都未动手。 说到底,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那时他想毕竟以后是要将沈珞珞休弃的,短短一年的时间只要他不碰她就好了。 用这样伤天害理的物什,他有些下不去手,毕竟这女人眼下才刚刚十七岁,人生伊始…… 但是,这次他不得不用此物了。 傅承之将香囊放在鼻端又嗅了嗅,觉得气味淡雅应是不易被察觉,才放了心,将它塞进了沈珞珞的枕头内。 屋外的天色已经低沉到快让让人看不清楚路了。 大雪依旧飘飘扬扬,寒风呼啸着掠过檐下的冰锥,发出呜呜的声响,让人听了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沈珞珞系着围裙坐在炭盆旁用浆糊刷着新裁剪好的鞋面,神情十分专注。 她的手法也极度熟稔,不停的来回移动刷子,让人丝毫看不出她出身京城富商之家。 “小姐,你说老爷若是知道你在这里做这种苦活,会不会心疼坏了啊。” 冬葵的双手紧紧按着鞋面的另一头,将它固定在绣墩上,眼睛盯着来回走动的刷子。 沈珞珞细声细气的道:“兴许会,也可能不会。” “啊?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冬葵都听不明白了。” 这心疼她倒是能理解,只是这可能不会…… 老爷就只有这一儿一女,公子都能当宝贝似得疼着,女儿那不更得宠着了。 在她眼里,沈老爷是那么一个和蔼可亲的人,对下人都好得不得了。 沈珞珞利落的刷完第二块鞋面,将刷子放进了浆糊碗内,扭了扭脖子。 淡淡道:“你来沈家的时候我都已经五岁了,五岁之前的沈府你兴许是不知道,那时候我们一家远在晋州,父亲做的是货郎生意,日日走街串巷卖我娘织好的布料与做好的拨浪鼓这些小玩意儿,勉强能糊口度日。” 她边说边指了指柜子里放着的圆形秀绷,让冬葵给她拿过来。 两人围坐在炭盆边烘烤着刚刚刷好的鞋面。 冬葵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沈珞珞,听她讲起以前的事情,兴致就十分的高涨。 初来沈府时,沈家就已经是京城的大户人家了,她还从未听人讲过这些。 “小姐,那后来你们是怎么来的京城啊?” “后来就遇到了战争,那时国内统治混乱,各种势力跃跃欲试,都想要争夺老皇帝的位子,兵马都被迁回京城,以至于边境防御薄弱,羌人趁机而入,势如破竹,还未到一月的时间便打到了晋州,父亲母亲便带着年幼的我和哥哥逃命到京城了。” 说着这段悲惨遭遇的时候,沈珞珞倒是十分的淡然。 “那老夫人呢?”冬葵只在沈府见过杨氏灵位,也从未听过关于她的只言片语。 “那时母亲还在月子里,哪里受得了那苦,一路吃树根野菜勉强到了京城,不久后,她便撒手人寰了……” 提到沈母的时候,她的表情就开始忧郁起来。 这时候的冬葵已经是听得泪流满面了。 她哽咽道:“小姐,你这一生可真是太苦了,夫人也太苦了些,都没好好享享福。” 说完还扯袖子抹了抹泪,又道:“难怪小姐做事情如此熟稔,婢子一直以为你是因为太闲了才做的这些呢。” 沈珞珞被她这一句太闲了给逗笑了。 她伸手戳了戳她的小脑袋笑道:“你啊你,就知道乱想,快将这金线穿好,鞋面已经烤的八分干,我要开始绣花了。” “好,婢子这就准备。” 冬葵将绢布卡在绣绷上面,再将金线穿好递到了沈珞珞的手上,又继续烤起了鞋面。 看了半晌,见小姐绣的模样实在是不太像花,心下就觉得好生奇怪。 指着绣了一半的花问道:“小姐,你这也不是花啊,这模样是金元宝吧!” “对,就是金元宝。” 沈珞珞头也不抬的说着,手里的动作一直都未停歇。 “这不是给姑爷的吗?他最不喜欢这些,只怕是会惹他不悦吧。” 冬葵感觉自己都快cao碎心了,恨不得眼睛都长在小姐身上,生怕她与姑爷再闹矛盾。 “我突然决定不给他了,过几日纳鞋底的时候就把大小给重新改一下,送给父亲吧,等这鞋子做好我们便回府去看看。” 说到沈父的时候,她的脸上溢满了幸福感。 “好,小姐!老爷最喜欢金元宝了,婢子都有些期待老爷见到这鞋子的表情了,该不会感动的涕泪横流吧。” 冬葵大大咧咧的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笑的小嘴咧成了月牙状。 沈珞珞此刻却是心事重重。 她抬头看了看窗外,见天色越来越暗,雪也越来越大了。 暗暗思忖着,这都过了两日了,老太太那边该开始发作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