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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嬷嬷被拖出去老远,哀嚎声遥遥传来,板子打在人身上的动静如同夏夜的闷雷,夜风吹过,带来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袁青翡抱着顾皎站在廊下,任由她的手紧紧拽住自己的领子,他看起来心情不错,嘴角的笑容都真切了些。 在凄厉哭嚎中,他还有闲情逸致,掂了掂怀中的人儿,薄唇凑到她耳侧,轻轻地吹出一口气,换来顾皎的怒视。 “你真是个疯子。”顾皎咬牙切齿,两眼通红。 袁青翡笑出声来,他的声音一向好听,似山涧清流,琴瑟丝竹,如暖玉般熨贴温润。 “怎么能怪我呢?若不是你偷偷跑出去,她们就不用受罚了。”袁青翡轻声道,将顾皎上半身托起,俊脸埋入她的颈锁的凹陷之间,“你要乖一点啊,不然又会有人因你而死的。” 嚎叫声逐渐减弱,血腥气越来越浓,院中跪着的人中有很多都支撑不住,涕泪横流,瘫软倒地。 他是知道她的性子的,她心软心善,最见不得别人为她而死。 他舔过凹陷柔软的肌肤,顾皎在他怀中轻颤。 “杳杳,你放心,我现在不会碰你。”袁青翡笑起来,谪仙般的面容多了烟火气息,灵动俊逸。 “我很期待大婚的洞房花烛夜,”他再次警告她,“在此之前,所有阻拦的人,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杀掉,你记住了吗?” 夜色浓郁,一道不易察觉的黑影在房顶上掠过,落在一处院落。 院外灯火通明,二十多个卫兵举着火把在外面值守,将院子围得水泄不通。院中也站满了侍女嬷嬷,每一个人的眼睛都紧盯主屋,即使已是深夜,也没有一人倦怠,每一个人的眼睛都瞪大,生怕错过一瞬。 李嬷嬷不住地往房间里看,身侧的小侍女一下一下地点头,她年纪尚小,从未熬到过这么晚,现下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她正要睡去,李嬷嬷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闪电般地伸出手,狠狠地在她胳膊上拧了一把。 小侍女轻呼一声,眼泪汪汪,彻底清醒了。 李嬷嬷心中暗叹,前天主子打杀了两个嬷嬷,在将那位夫人送入房后,亲自领着他们这些人去看。其中一个嬷嬷和她交好,白日还好好的,约好了轮班后去吃酒,谁知不过三个时辰,就成了一具被草席包裹的冰冷尸体,浑身血污,没有一处好rou。 主子心狠手辣,她可不能步了那两人的后尘。 这新夫人也是不知好歹的,好好的富贵主母不做,非要逃走。这主子是多好的男人,容貌非凡,气度高雅,家底丰厚,又对新夫人一心一意,后院里一个通房都没有。真是几辈子都修不来这个福分,也不知道新夫人是怎么想的,这么不识抬举! 李嬷嬷暗中咋舌,料定这新夫人就是在欲擒故纵,抬高身价。事发后夫人全身而退,只是她这自私自利的心机倒叫下人丧了命。 唉!若有下辈子,可不想要有这样难伺候的主子了,只求日后不在这位夫人的院子里伺候,不然九条命都不够赔的。 若是这位夫人早日失宠就好了,下人的日子不知道有多好过。 李嬷嬷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立即呸了几声,她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多损阴德啊?这后院里的夫人侍妾要是失了宠,连下人都不如,这辈子都踏出不了这四四方方的院子,若是没有子嗣又失宠,一生孤苦伶仃,死得凄寒无依。 李嬷嬷想到这里,心下释然,腰杆挺直了许多。花无百日红,这夫人这么能折腾,说不定刚成婚就失宠,现在且看她飞扬跋扈,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连自己这种下人都比不上! 她正琢磨着,小侍女颤颤巍巍地开口:“嬷嬷,奴婢想要去茅厕……” 李嬷嬷恶狠狠地剐了她一眼,下嘴唇一挪,小侍女忙鞠躬谢恩,提起裙摆碎步出了门。 李嬷嬷翻了个白眼,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在小侍女离开的同时,房顶上的黑影也一闪而过。 小侍女出了茅房,快步往院子的方向走,她不敢懈怠,生怕嬷嬷发脾气打她。 她走到拐角处,一道阴风吹来,还不等她回头,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薛玉影把侍女的脸掰正,细细打量,接着从怀中掏出巴掌大的铜镜和一只小匣子,给自己化起妆来。不出一会儿,她的脸就和这侍女一模一样了,宛如孪生。 薛玉影把东西放好,又拿出一个小玉瓶,倒了些白花花的液体在手里,双手搓开,涂在脸上,让伪装更加牢固。 她把侍女的衣裳脱下来换上,有些紧,她长长地吸气,把腰带系牢,免得衣裳崩开。 “对不住了。”薛玉影小声说。 她点了侍女的睡xue,将人的手脚捆起来,把夜行衣盖在侍女身上,扛起人,扔进了假山的洞xue中。 做完这些事,她拍了拍衣裙,装成侍女那畏畏缩缩的模样,低着头,回了院子。 顾皎坐在桌前,冷冷地望向满满一桌的美味珍馐,桌前围站了五个仆妇,金刚似的怒目圆睁,眨也不眨地瞪住她。 顾皎随便夹了几道菜,被人看得没有胃口,摔了筷子。 李嬷嬷冷声吩咐:“给夫人布菜。” 一个小侍女打起帘子进来,乖顺地低头布菜。 瓷碟上的菜越来越多,堆成了小山,顾皎一口没动,恹恹地支着下巴,厌烦地别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