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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传来消息,”胖子气喘吁吁,话都说不连贯,“咱们,咱们派去的海匪全军覆。” 白光乍现,一道惊雷炸响,在深邃的矿洞中传出老远,不断地有回音折返。 魏自贞张了张嘴,只觉得口齿冰凉,一股寒意蛇一般地顺着他的腰椎往上蜿蜒攀爬,待他回过神来时,冷汗早已透湿里衣。 “放,放屁!那独眼狼是吃干饭的?不过是叫他们截拦船只,怎么会弄得全军覆没?他们做什么了?”魏自贞心中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那个军师逃过一劫,被渔船救回来了,说是起先做的的确是截拦的准备,没有想到会是明月商会的船,他们船长起了歹心,打算杀人越货……”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魏自贞气得直咬牙,他起先不告诉那些海匪,就是怕他们起了贼心,没料到就算签订了契约,他们看到了商船后,居然敢违约,想要独吞货物! 他实在是太天真了,这些海匪刀尖舔血,贪婪成性,哪里是一纸合约能控制的! “明月会长呢?” “应当是没事,明月商会的分舵一早就接到了来信,已经接到人了。”胖子面色惨白,“若不出意料,三日后,明月会长将会亲自前来巡查玉脉……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知晓海匪这件事是咱们……” 魏自贞在心中暗骂了好几句,真是失策,若是拖一拖,这条玉脉就能卖给辽人了,那辽国二皇子一看就是财大气粗的,给出的价钱是明月会长的两倍! “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就怕她不来!”魏自贞的声音逐渐低沉,眼里凶光大盛,“只要她敢来,咱们就敢让她回不去,云南这地界,可是咱们说了算。” 第60章 玉脉 黑木马车奔驰而来,…… 黑木马车奔驰而来, 宽大架高,车帘前青玉铃铛随风旋转,玉声莹润, 一片绿叶从两侧高大浓密的常青树上飘零,卷进车轮, 随着细石一道被碾碎为泥。十来个健硕护院身着亚麻短打, 腰间佩刀, 骑马紧随其后。 魏自贞满脸堆笑地迎上前,车帘撩起,来者一身石榴红长衫, 戴着鎏金面具,遮住上半张脸,乌发柔软地束在脑后,身材颀长清瘦,只在下巴上有略微圆润。 “明月会长,某恭候多时了。” 顾皎扶住魏自贞伸来的胳膊,下了马车,笑道:“路上有事耽搁,实在是对不住──今儿我来视察, 顺便把转让协议给签了。” 魏自贞嘴角抽搐了一下,皮笑rou不笑:“是是是, 拖了这么久,是该把事情定下来了。早就去请了见证人, 文书都准备好了, 只等咱俩签字按押,这玉矿就是您的了。” 两人假笑着进了矿洞,此处还未开发, 只开采了一小段,几块打磨好的雏玉放在桌面上,在气死风灯的照映下润泽柔美,有的玉石还未剥开,裹着灰蒙蒙的石壳随意地堆放在墙角,隐约洇出一抹浅淡青郁色彩。 “会长,请。”魏自贞在桌子对面坐下。 此处离洞口已有距离,已经看不到外面天光,只能靠灯盏照亮。 魏自贞说自己喜静,谈生意时不愿被人打扰,故此才选在此处。他独自前来,连个护卫都没带,为表诚意,顾皎也让马夫和护院等在洞外。 顾皎在魏自贞对面坐下,勾唇微笑。 “说起来啊,咱们这玉脉可是整个云南最好的了,您放眼过去,哪能找到咱们这么好的色泽哦。”魏自贞仍不死心,翻开文书时嘴还不停,“唉,说实话,您那价格我还是看在您的面子上同意的,要是换了别处,可没有这么好的便宜。” 顾皎手握檀木扇,指间捻动殷红穗子:“是么,可这玉矿到底能产出多少,也说不准啊。这玉脉吧,向来都是赌,起先半段许是光洁细腻的好玉,也许后半段全是裂痕杂色玉,我全按照一亩出产上好翡翠一千公斤的价格给的您,就算是和田籽玉也不过是这个价钱左右了。” 魏自贞赔笑道:“是是是,会长说的是。” 顾皎微微挑起下巴:“我记得当时你出售这条玉脉时,是急着补贴家用吧?那时候你的挂价是我出价的一半,我刚派人来时,你高兴得不得了,爽快地就答应了下来,怎的如今一而再再而三地旁敲侧击了?” 魏自贞道:“今时不同往日。” “难不成是在咱们谈好后,有人出了高价,要买你这玉脉吧?” 魏自贞手一顿,掀起眼帘,笑容不减:“做生意,难免会出现这种情况。” 顾皎抖开折扇,轻轻晃动手腕:“是嘛,您也是,若是不想卖了,写信知会我一声就好,何必专门派人去拦截呢?我不过是买条玉脉玩玩,又不是金矿银矿煤矿之类的,怎么就要送上一条命?要不是船工水手多是退役水师,我怕是早死在海上了。” 魏自贞浑身一抖,他死死盯住顾皎。 她果然知道了! 魏自贞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咬紧牙关,猛地一拍桌子,身后石洞里立即围上来二十来个护院,手提长刀,面带杀气。 “明月会长,”魏自贞声音阴冷,小眼睛里寒光点点,“你可不要太嚣张了。” 若顾皎不愿意咽下这口气,那她以后也不用咽气了,他打的就是杀人灭口的主意。 一个小丫头,怕是给明月会长跑腿的吧,要不这所谓的明月会长,不过是个吉祥物,背后有别人才是真正的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