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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德听得云里雾里的,奇了怪了, 姨娘还能嫁出去? 秦骅点了点头,两人都不再说话,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僵持。 顾皎飞快地抬头扫了秦骅一眼,秦骅微皱着眉, 眼眸如夜色沉沉, 薄唇紧紧抿着,像是在等她问话。 这表情的意思大概就是,时隔这么多年, 你就只问这些? 顾皎重新低下头,她没什么好说的。 林卿轩不合时宜地插进来:“明月会长一位女子,却能掌控一方商界,将望潮郡推向北燕第一大港口,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呀!” 顾皎这些年没少听过这种奉承,立马换上盈盈假笑:“哪里哪里,大人谬赞。” “会长难免过于谦虚了,我在云南都对会长的赫赫威名略有耳闻!某早对会长神往已久,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清雅卓绝!” 林卿轩话音未落,就觉得背后一寒,如芒在背,他打了个哆嗦,不用想也知道是秦骅在瞪他。 可秦骅都把鸾德介绍给他了,为了回报秦骅的好意,他也得为秦骅和这位明月会长的姻缘献出自己的一份力。 于是林卿轩继续没脸没皮道:“不知会长可有婚配?” 顾皎笑容稍滞:“啊,这倒是还没,亡夫去得早。” 秦骅冷哼了一声。 鸾德又是一愣,看了看好生生站在旁边的秦骅,脑子彻底转不过来了。 奇怪,远之哥哥不是活蹦乱跳的吗?顾皎为什么这样说,这夫妻俩都喜欢玩对方早死的游戏? “那太巧了,咱们秦大人亡妻也走了三年,”林卿轩喜笑颜开地一拍大腿,那模样跟媒婆说上了一户好人家似的兴高采烈,“我看两位都是二婚,站在一起简直是天仙配,这郎才女貌金童玉女的,干脆凑一对得了!正好咱们秦大人对会长您是爱……” “林卿轩!”秦骅猝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林卿轩险些把舌头给咬了,后知后觉发现秦骅的脸黑如锅底,浑身上下散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寒意。 “啊?秦大人,您不是……” “闭嘴。”秦骅冷声道,他向顾皎两人点了点头,“秦某还有公务在身,先行一步。” “嗨,那属下再和郡主殿下叙叙旧……” 秦骅哪里会给他机会,狠狠地一记刀眼,饶是林卿轩再怎么天不怕地不怕,也只有乖乖跟着走的份儿。 待两人走远,鸾德才把自己浆糊一样的脑子整理干净,能思考一些事儿。 “远之哥哥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那些姨娘还能嫁人?你干嘛要说自己是寡妇,远之哥哥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她的问题连珠炮似的往顾皎身上发射,两只招子明晃晃的,非要顾皎解释不可。 顾皎揉了揉眉心,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院子里有三位姨娘,其中两位其实是失怙的族中堂妹,因为上面没有父兄看护,家中长老做主要送出去给五六十的老乡绅当填房,这才接过来府中久住。怕外人多嘴,才说是新娶的姨娘,我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的。本来打算是等她们到了年纪,再将她们以秦家娘子的身份嫁出去,她们起先不大愿意,说是要陪着我。看来现在我死后,她们算是回心转意了吧。” “那还有一位呢?” “薛姨娘吗?”顾皎也是茫然,“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好像挺喜欢薛姨娘的,以前书房未翻修时,他都住在薛姨娘那儿。” “岂有此理!”鸾德不知道为何突然跳脚,“主母过世不到三年,便没脸没皮地黏着夫主不放了!哪里来的没脸没皮的狐媚东西,做个贵妾就不错了,成日伴在夫主左右,还妄想夫主将她扶正吗?” 蹲在房檐上暗中观察的薛玉影打了个喷嚏。 “玉影,可是受寒了?”青璇忙问道,一脸关切。 薛玉影摇了摇头:“我总觉得有人在暗中骂我。” “骂咱们的人多了去了,不差这几个。”青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说话却老气横秋的,“咱们为主子做事,肯定是要得罪人的。” 薛玉影点了点头,按住腰中佩刀,继续偷听房内的动静。 晋王世子从房外进来,脚步匆匆:“父王!查到秦骅的踪迹了!” 晋王从案卷中抬起头来,一身雪青色锦袍,头戴白玉簪。光从外表看,的确是俊雅脱俗,一派文人雅士的风骨,即使两鬓斑白,也能窥见年轻时的奔逸绝尘,如今时光在他的面孔上留下皱褶痕迹,更添一分沉稳大气。 “哦?”晋王比儿子冷静得多,面上波澜不惊,“在何处?” “在云南!”燕谊几步走到晋王面前,心中的喜悦再也掩饰不住,脸上止不住地笑,“咱们这些年查探他的踪迹,他都跟人间蒸发了似的,如今露了狐狸尾巴,可算被咱们逮到了!他可是太子手下第一走狗,咱们若是能杀了他,太子端元气大伤,就再也不能蹦跶了!” “秦骅是个硬骨头,真要对他下手,可不好办。他年少跟着先皇征战八方,行军打仗可说是先皇亲手教导,不到十八岁就战功彪炳,是北燕著名的少年英雄,过了这么多年了,在北疆仍能听到歌颂他的故事。他这个人,手下私兵众多,勇武善战,又没有后顾之忧,明处对上,我们没有六分的胜算,就算胜,也是惨胜,咱们必须韬光养晦许久才能发动政变,这个时候,三皇子怕是能趁机夺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