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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夭一边骂它不得好死,一边横下心来,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走到了城门前。 真的好高好大的两扇门,想望到顶,桃夭的脖子都仰疼了。 不过,门后似乎有动静,听起来颇为喧哗,仿佛背后藏了一个市集。 她走上去,双手放在城门上,正打算将耳朵贴上去,却发觉手下感觉不对,看起来实实在在的城门,一碰到她的手,便荡漾出水波般的纹路,撑在上头也跟撑在一团若有若无的水流里似的,连城门颜色都变了,从黑不见底变成了一片清水,是真的清水,因为能透过它看到门后的一切。 真的像个市集,只是所有的房舍都是令人不安的赤红色,又透着隐隐的黑气,造型也与外头寻常建筑不同,每处都是四四方方,并且没有窗户,乍眼看去,仿佛一个个被泼过血的巨大箱子,压抑地叠加在一起,光是看一眼都憋屈得厉害,若是住在这样的屋子里,早晚失心疯。 一条同样赤红色的路将房舍一分为二,地面凹凸不平,有人在走,有人在跑,有人死了般躺在一侧,每个人身上都裹着乌云般的黑布,每走一步都散出黑气似的,整个人被遮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脸,连性别年纪都看不出来。 城郭里其实很热闹,除了自顾自行动的,还有打架的,被打的人死死趴在地上,怀里不知紧紧抱着什么,身旁那十几个人完全不留情,拳脚如雨点而下,有人手里甚至有刀,若不是被打者还有一点点身手及时避开,那刀刃早就砍进他的头颅或者脖子了。 救我救我!! 被逼到走投无路的人,终于爆发出带着哭腔的声音。 咦,居然是个姑娘的声音。 可是哭喊呼救有什么用呢,那些人分明就是要取她的性命呢。 眼见她好不容易从人缝中逃出来,拼尽最后的力气跑到了城门前,拼命砸着门,大叫:开门!开门!我要出去!我撑不住了! 黑布遮住了她的脸,但不妨碍桃夭感受到对方的绝望与恐惧。 真是倒霉哪,一个女娃娃居然被一群人围殴,得多大仇怨才有此遭遇。 救我!求求你了!无论是谁,救救我! 姑娘哭声更甚,着实令人不忍,再看她身后,那拨穷凶极恶的人已然追到面前。 唰! 恶狠狠的刀锋劈过来,一门之隔的桃夭都下意识地缩了脑袋后退两步。 分明觉得自己额前的发丝都被杀气掀动了,奇怪了,这城门对她而言,仅仅只是个虚无的摆设吗?不过幻境嘛,什么怪事都可能。 她又上前一步,此刻门后的姑娘已被踢倒在地,那些身形皆比她高大的对手根本没有怜香惜玉的觉悟,下手反而比之前更狠,她也反抗,但相比于攻击,这反抗就忽略不计了吧。 从头到尾她都死死护住抱在怀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真让人好奇。 万一她要是真被打死了,岂非永远都不知道答案了。纵然是个幻境,她也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这么一想,桃夭突然动了心念,就在里头的姑娘被一拳打到地上,背靠着大门无退路可逃时,她突然屏住呼吸,将全身力气灌注于右手,嗨一声大吼,像个武林高手似的,一拳击在门上,却不料用力过猛,连带着自己的大半个身子也跟着冲出去,居然轻轻松松地穿过了城门,以下半身在门外上半身在门内的姿态,出现在门后所有人的面前。 但哪里顾得上多看,她一把拽住姑娘的手,说:跟我走! 然后心里祈祷这扇门仍能保持她来时一样的脾气,不然回去时万一不虚无了,她不就被卡住了吗这种事故想想都无比丢人呢。 还好,没丢人,她顺利地缩回了身子,同时也顺利地将姑娘拖了出来。 想来是日子过得太差,虽看不见姑娘的身形,也能断定她真是相当瘦弱,拖她出来几乎没用什么力气。 她们全身而退的同时,几把刀同时砍了过来,却只听得乒乓几声,砍到的只是坚硬厚实的木门。 愤怒的咆哮随之响起,里头的人对这扇门无计可施。 桃夭松了口气,站起身,对面前这个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的姑娘说:没事了,他们出不来。 谢谢谢谢姑娘使劲磕头,谢谢神仙救我! 我不是神仙,只是过路人。桃夭伸手去扶她,还能起来吧? 谢谢神仙救我!她怕是惊吓过度,只会说这一句,身子还是抖,扶她也不起来。 唉,行吧行吧,我是神仙。桃夭无奈,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被追杀?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不能到这里来!永远不能来!她哆嗦着,越发语无伦次,要活着,活着才能出去!一定要活着! 这孩子,被吓成什么模样了也是可怜。 你会活着的,我不是把你带出来了吗。桃夭摸摸她的脑袋,又调侃道,裹着这么厚的衣裳,不热吗? 我出来了吗出来了吗?她突然开始低低地啜泣,然后缓缓站起来,低头看着脚下,看了许久,突然不顾一切地朝前奔去。 喂!你等等!桃夭被她突然爆出的力气给撞了个踉跄,这孩子真是疯了,看不见前头的路全是石针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