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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利斯微笑着看着自己快乐的祖父,“现在发现,不懂琵琶的人是我。” 钟应安静的倾听,忽然理解了弗利斯的心情。 他真实的敬爱着祖父,依然记得祖父说过的许多话。 从小听着敬爱的长辈,讲述着陌生中国人带给祖父的希望,给予了年幼的弗利斯,最美好的幻想。 弥赛亚是英雄,应该拥有雕像、鲜花、掌声,好人好报的去往天堂。 可他听着美好的故事,真正见到与故事相关的琵琶时,只剩下了愤怒。 他甚至想提起卖家的衣领,大声质问:你为什么要卖掉英雄的乐器! 钟应很容易陷入他的讲述。 怀揣着美好幻想的弗利斯,就像曾经的钟应,听着爷爷、师父讲起遗音雅社的故事。 那些乐器拥有时光无法磨灭的光辉,像是居住神明的器皿,不应该被人无情抛弃。 他抬眸看向弗利斯,这位商人仍在为琵琶出现在拍卖行生气。 他问道:“您怎么能确定,那把唐代琵琶就是您祖父所说的琵琶?” “我去调查了卖家。” 弗利斯作为拍卖行的股东,要做这种事情轻而易举,“他们很像。琵琶很像,那位女士也很像。” 琵琶现在的主人,拥有和Sy很像的姓氏,拥有和Sy很像的黑发黑眼。 可她诞生在奥地利,是完完全全的奥地利人,讲着流利的中文,却已经无法正常的沟通,更不能像钟应一样,讲述这把琵琶承载的期望。 “我去见过她。但我觉得,就算你去见她,也不会得到比我更多的信息。” 弗利斯坦诚的表示,“所以,我出了一千万欧。我想借此找到另外一把琵琶。” 这可能是钟应最为震惊的信息。 “您知道另外一把木兰琵琶在哪里?” 弗利斯俊朗眉眼露出得意的笑,“托一千万欧和记者们的福,我确实知道。但是,另一把木兰琵琶可不是拍卖行随随便便出价就能拿走的乐器,它的主人,很难形容。” “他是一个奥地利人,他绝对不认识你们民国乐社的音乐家,更不关心什么集中营和大屠杀。” 他聊起雌蕊琵琶现在的主人,满是玩味,还带着犹太人的冷漠。 “反正,他跟你所说的郑婉清一点儿也不像,当然也不像我祖父崇拜的楚先生,可他是那位出售雄蕊琵琶女士的亲弟弟。” 楚书铭拯救了祖父,是弗利斯钦佩的英雄。 郑婉清摔杯赠诗,令弗利斯感慨谁说女子不如男。 在他心里,雄蕊琵琶的主人顶天立地,雌蕊琵琶的主人巾帼红颜。 然而,他亲眼所见的现任主人们,既不是巾帼,更不威武,简直打碎了弗利斯自幼的童话幻想。 也打碎了祖父告诉他,很久很久以前,女子男扮女装替父从军的木兰神话。 钟应沉默思考,只觉得世事无常。 楚书铭与郑婉清的的确确是民国时期,值得敬仰的贤伉俪。 可他们的后代,从弗利斯的形容来看,拜金虚荣,而且并不认同自己是中国人,只认为自己是奥地利人。 他犹豫片刻,说道:“虽然中国有古话,虎父无犬子,但是子孙后代不如曾经的英雄豪杰,也是常有的事情。雄蕊琵琶现在的主人……她还好吗?” “不太好。”弗利斯坦诚回答,“如果她没什么事,恐怕也不会把琵琶交给拍卖行。但我觉得,这一千万欧,不会那么顺利的到她手上。” “您做了什么?”钟应惊讶追问。 弗利斯笑着站起来,摊开手表示无辜,“除了一千万欧,我什么都没做。是她的亲弟弟认为遗产归属有问题,一千万欧他也有份儿,所以正在走司法程序。要不然,我怎么会知道另一把琵琶在他手上?” 钟应闻言错愕震惊,“遗产归属有问题,会收回雄蕊琵琶吗?” “你放心。这两位楚先生的子孙不打完官司,琵琶就不会属于我,也不属于他们。” 弗利斯勾起狡猾笑意,“它暂时存放于拍卖行这个公正可靠的第三方机构,所以你可以尽情使用,因为拍卖行已经准备好了合同,邀请优秀的演奏者对拍品进行展示,你想弹奏它多久都可以。” 真正的商人,永远心思狡诈。 钟应甚至觉得,弗利斯就是不想给他们一分钱,又不愿意楚先生的琵琶留在他们手上,才故意用钱挑拨关系的。 兄弟阋墙,自古惨烈。 不需要这位商人详细阐述姐弟之间的矛盾,他都能想象一千万欧能够让人打得如何头破血流。 “弗利斯先生,这就是您出价一千万欧的原因?”钟应皱眉看他,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猜测。 弗利斯哈哈大笑,随性依靠着沙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计谋。 “对。金钱永远是人性的试金石,如果他们都是好人,我不介意真诚的回报他们。现在看来,哪怕他们和楚先生、郑女士有血缘关系,也从内到外的不配做两位夫妇的后代,只会诋毁他们的名声。” 一千万欧的琵琶,在奥地利人尽皆知。 两姐弟为了金钱,不顾情面的大战,还没上演。 可弗利斯非常期待。 他乜了一眼钟应,见到年轻人凝重的表情。 “你是不是认为,犹太人很冷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