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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窗倒数第二排,室友黄家新已经给他占好了风水宝地。 康辞抱着书包,胡乱拿出课本往桌面一堆。 其实就迟了那么两分钟,放在过去,他根本不会太难受。可现在,康辞心里的小人儿活像被曾经视而不见的门槛绊倒,摔了一跤,随后撒泼打滚地闷在心里哇哇大哭。 废话,都读大学了,一堂专业课因为迟到被当众批评下不来台…… 这福气给谁都不想要吧。 ……算了算了,也是有错在先。 康辞自认倒霉地看向讲台,那个白衬衫西装裤的男人居然还站在原地,把一本花名册翻出了民法典的架势,继续挨个点名。 眉心微皱,康辞戳戳身边的室友:“小新,顾老师不上课?这人谁啊? 黄家新正埋头看笔记,闻言用笔尖一指白板右侧三个大字。康辞循迹而去,眉头一皱,小声地念:“什么……陆……陆朝(chao)南?” “朝阳的朝,不是朝向的朝。”黄家新纠正他念错的多音字,“刚才自我介绍的时候专程强调了的……顾老师的学生,这学期咱们的助教。” 康辞一撇嘴:“助教又不能上课,也这么拽?” 黄家新呵呵一笑:“你知道他是谁吗?” 康辞:“不就是个研究生么——” “错,博士!”黄家新压低声音,“而且什么叫‘就是个研究生’,你这态度就不端正。” 康辞无言以对:“行,我错了,他什么来头?” 黄家新装模作样一扶眼镜:“顾老师今天介绍了,陆学长和别人可不一样,刚从国外回来就被招进了顾老师的课题组,据说学术能力在课题组里是这个。”他比了个大拇指,随后感慨,“哎,但这学霸看着就不太好相处!可惜咱们之前那个助教学姐有求必应人美心善,我现在还真想她……” “等下,刚回国?”康辞抓住了重点,“他在国外哪儿读研究生?” 黄家新:“不清楚,但是重要吗?不重要。人家才博二已经发了两篇C刊了……康康你记得不,咱们学校博士毕业是不是也就要求两篇来着?” 掰下黄家新伸出的两根指头,康辞估算了一下论文含金量,再看向讲台边那人,目光顿时变得复杂。 四分敬佩,三分惊讶,两分记仇,还有一分看怪物的疑惑。 学霸不去做研究跑来当助教? 图什么,上课点别人名再冷嘲热讽的快感吗? ……咦,好变态。 但黄家新的情报大大增加了康辞对陆朝南的好奇,他不由得抬起头,仔细打量那人。 十月的虹市暑热未退,陆朝南穿一件低立领的白衬衫,浅灰色西裤,都是偏休闲的款,衬衫扣子被一丝不苟地系到了最上面。大约教室里有点儿闷,袖口略微挽起,露出左腕上一支样式简约的男士手表。 长得不能说不好,窄而薄的单眼皮,眼尾略挑,目光有神,高鼻梁,一双仰月唇。分明是略显轻浮的长相,被他周身的沉稳与漠然一压,竟然意外地平衡了。西裤衬衫的搭配在他身上并不显老气,反而有几分青春感,配上冷淡清高的书卷气质…… 饶是刚才有所过节,康辞也别别扭扭地承认:“长得真像个人哈。” “那可不!我们班女生刚差点疯了,这气质,外形,再加上这镀金的简历……”黄家新叹了一声,“恐怕全研究生院也难找出第二个了。” 康辞“嘁”了声:“有用吗?脾气这么臭肯定注孤生。” 黄家新:“……” 精神胜利法扳回一城,康辞心情总算收拾得差不多。 说话间点名结束,助教还不能讲课,陆朝南又翻回花名册第一页,按老师的要求开始检查上周布置的小作业——这门课雷打不动的规矩,每周都要写一个当周时评与专业知识相结合的演讲稿,再在课前大家一起讨论。 黄家新终于想起来关心康辞:“对了,你今天怎么又迟到?不是说昨晚要回宿舍吗?” 闻言康辞五官皱在一起正要大吐苦水,讲台突然传来一个冷清的声音:“康辞。” 他条件反射地猛站起身:“到?” 衬衫笔挺的学长礼貌而虚假地对他弯了弯眼角:“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说说?” 康辞:“……” 还以为这事就算完了呢。 因为顾青教授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康辞几乎从不准备小作业,万一中招都靠临场发挥,左右这个作业也不太占平时分。但这次对方既然给了台阶,康辞也不是不懂事,知道陆朝南八成为了让他挽回点面子避免被记缺勤——还算有点良心了。 稍一思索,康辞想,任课老师温柔,同学早习惯了自己得过且过的德行,再说也不会比刚才更丢脸了,区区助教,难不成还敢让他挂科吗? 而且这多简单呢! 立刻胡编乱造,试图熟练地蒙混过关。 康辞用了五秒钟想到周一全网推送的一起特大交通事故,凭借记忆力简单阐述了经过,结合专业知识敷衍地做了个简单的分析。 同学配合地鼓掌,康辞笑笑,刚准备坐下,陆朝南斜倚着讲台把他叫停了。 康辞:“……还有什么事啊学长?” 陆朝南看着康辞,一双幽深又薄情的眼中古井般波澜不惊,隐约透出不满:“法律关系没错,责任主体和分配也没毛病。但这些都属于一年级的教学内容,你现在大二了,是不想展开探讨还是思辨能力还停留在刚入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