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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影不在。 白靡翻身坐起,盘腿坐在屋顶上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今天瑶影似乎同他说,要去买什么小鸡。 他冷哼一声,单手托着腮,在屋顶上又坐了一会儿。 但日头也完全沉进了山底下去,山间小路上还是没有瑶影的身影。 屋顶上有些冷了,白靡跳下来,站在屋檐下,脸色有些臭。 买东西,有点麻烦吧。那就再等她一会儿。 可直到目之所及的天际也褪去了绯红,周围的山开始变成岱青色,瑶影也还是没回来。 白靡终于皱了皱眉。 他顺着瑶影走过的山路朝下走去。 走了没多久,就看见瑶影站在路边,手臂里挎着一个竹筐,用布遮住。 旁边有一个穿着臃肿布衣的大娘一直拽着瑶影,又是拍手又是跺脚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好在瑶影很快看见他,眼睛忽地一亮,对那大娘摆摆手,就朝他跑过来。 看她直直冲着他、一脸高兴的样子,白靡心里的郁气总算散了些许。 “你……”瑶影开口,又顿了顿,似乎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最后也只好含糊带了过去,“你来接我呀?” 白靡冷哧一声,不置可否。 他问:“你方才和那个老太婆说什么?” “哦,她上山时犯晕,我把她扶上来,大娘谢谢我呢。” 白靡也学她,“哦”了一声,又问:“收她多少钱?” “……”瑶影一愣,“这也要收钱吗?” 白靡也是一顿。 接着有些咬牙:“你没收钱?你不是干什么都要收钱吗。” 他当时在破庙里受重伤,让她烧个热水,还跟他要银子,现在因为成了“家人”,她才不跟他收钱。 她凭什么不跟那个老太婆要钱? 瑶影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提起裙摆往坡上走。 白靡还想找她理论理论,瑶影的心思却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她臂弯的木筐里传来嫩嫩的唧唧声,听声音就知道,有很多小家伙在里面动来动去。 瑶影一边往家走,一边小心地把那块用来遮挡的布掀开一点,看着里面的小鸡,露出一点点幸福满足的笑容。 暮色四合之前,最后一抹日光落在她耳垂和颈项的交接处,低首含笑的弧度很温柔。 白靡看了她一会儿。 快要走到那幢破旧的小木屋的时候,他冷不丁地开口,告诉她:“我叫白靡。” 瑶影有些吃惊,偏头看他。 白靡则昂起下巴,仿佛他告诉瑶影自己的名字,是一种恩赐。 瑶影弯了弯眼眸,眸中清辉如月,轻声说:“原来你叫小白。” 第146章 避雨 对于好好的名字被莫名其妙改成“小白”这件事,白靡一开始也没有不高兴。 直到回到家里,瑶影从那个竹筐中放出毛绒绒的小鸡,又掏出一只软绵绵的小狗崽。 她把小狗崽抱在膝上,轻轻抚摸了两下,小狗崽好像还在昏昏欲睡,闭着眼睛哼唧两声,舔着她的手指。 瑶影笑得很高兴,对小狗说:“那你就叫小黄。” 白靡的脸唰的一下黑了。 从那之后白靡就多了一项任务——当瑶影不在家的时候,替她照看那十只娇弱的小鸡,还有一只除了哼哼唧唧什么也不会干的奶狗。 其实这也没什么难度。 那些小鸡只要撒谷子给它们,它们就会自己吃,那只小狗就更好养了,连瑶影做的饭,都吃得津津有味,这让瑶影非常欣赏它,常常听见瑶影满屋子地叫“小黄小黄”,到处找它。 白靡觉得一只狗能有什么好品味。 不过后来白靡也没有再挑食,瑶影端上来的食物,他木着脸也会吃下去。 毕竟干粮已经吃完了,如果不吃瑶影做的,难道要他去亲手做饭吗。 以白靡母亲的医毒神术,还有他父亲的剑术,即便他们一家三口被族群赶出来,也不可能缺钱花。 白靡自小家中便馔玉炊珠,仆从成群,从没有动手做过这些事。 瑶影大约也看出来他的娇生惯养,从来没有在这方面要求过他,总是主动地收好他穿过的衣服,再拿去井边洗干净。 她知道他喜欢纯白色,衣服上不管有多么细小的污渍,她也会找出来擦洗掉。 天气好的时候,一件又一件白衣晾在门前坪里的长绳上,被风吹得飘飘扬扬,像亮眼的旗帜。 有一天,瑶影去山上采药,天色暗沉沉的,她提前戴了斗笠。 果然不到晌午,就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下雨的时候,到处乱跑的鸡仔也安静地躲在屋檐下,绒绒的团在一起。 那只土黄色丑不啦叽的小奶狗也趴在干爽的地界,伸出黑乎乎的鼻尖去接檐下滴落的雨水。 白靡把外面晾着的衣服收完,又无事可做了,无聊地托着腮,看向远处的山峦。 瑶影的房子靠着山,前面有一块平地,还有一丘田。 周围环绕的是一条水渠,水渠上架着三根削了一半的竹子,捆在一起作桥。 走过这座小桥,是要转两三个弯的陡峭山坡,爬上山坡后还要再经过一条窄窄的羊肠小路,才能走到大路上。 这根本就是一个偏僻得根本就没有人愿意来的地方,大约是不知道谁废弃了一幢木屋在这儿,被瑶影捡了漏,当成自己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