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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哪怕现在去见他,也无法同他说话。”沈又菊涩然。 她忙了好几天,叫下人盯着沈瑞宇受罚,就没再多关注。 直到昨天,算算沈瑞宇罚期也满了,她叫下人去放沈瑞宇出来,才知道,原来沈瑞宇自己给自己加了重罚,跪在满是长刺的荆条上,说要给自己罚五天五夜。 沈瑞宇跪满了三天,第四日晌午,终于嘴唇干涩昏倒在地,原来他跪下去之后就再也没有挪动过,那荆条上的长刺几乎已经跟他膝盖里的筋rou长到了一起,炎症并发,又滴水未进,这哪里是人能受得住的,怎么能不昏倒。 这是家法中最重的刑罚,沈瑞宇何至于责罚自己至此? 沈又菊不能理解,玉匣却是摇了摇头。 “沈大人的性情向来如此,总是过于苛责自己,若是完不成一件事,便会日思夜想睡不着觉。 “大约,他也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不应该与一个青楼女子来往甚密,所以才会给自己主动加罚。 “沈小姐,哪怕不能和他说话,我也想见他一面,同他告别。毕竟,他帮了我许多。” 沈又菊点点头。 于是玉匣收拾东西出门。 她在这小院里攒下来的金银珠宝全都不让带,这也是沈父的命令。 “不要让那个小婊子带走沈家的一金一银。” 沈又菊没将这原话告诉玉匣。 玉匣倒也配合,经过门口时,还让沈府带来戍守门口的家丁翻看了自己的包裹。 她走出院门,转过身对着小院屈膝轻轻一拜。 在这里照顾过她的人,陪伴过她的四时风景,都在此刻告别。 玉匣跟着沈又菊去了沈府。 沈瑞宇昏在床榻上,双膝缠了厚厚的绷带,仍然有血渗出来。 他发着高烧,嘴唇干枯皲裂,剑眉紧簇。 沈又菊留下玉匣和他两个人在房中。 玉匣最后看了沈瑞宇一会儿,却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她打算离去时,发现沈瑞宇手心里攥得紧紧的,像是藏了什么东西。 玉匣翻过他的手掌,看见从指缝中露出来的一点形状,似乎,有些眼熟。 玉匣辨认了一会儿,才认出来,是她之前解下来,送给沈瑞宇的那只银铃。 为什么,他要攥着这个? 她只是个要离开的替身,不应该有过多的痕迹留在沈瑞宇身边。 玉匣慢慢掰开他的手指,将那个银铃抠了出来。 他握得太紧,手心里磕满了印痕。 他发着高烧,那个银铃也被他攥出了guntang的温度。 玉匣转身离开,床榻上昏迷的沈瑞宇右手摊在床边,仍然习惯性保持着微曲的指间,空空如也。 沈又菊本想送她,玉匣却在门口又福了福身,说不用再送。 玉匣想了想,对沈又菊露出一个笑来,最后叮嘱了一句。 “沈小姐,记得替我转达沈大人,我很谢谢他,还有,我不怪他。” 沈又菊涩然地点点头。 落日照着城门,一片灿烂余晖。 玉匣的身影夹在人群里消失不见,系统自动达成be结局,回收了玉匣的马甲,只留下一个带血的包裹,被人群、马蹄,踩得纷沓寥落。 当晚,沈父带着人,匆匆赶到沈府。 沈又菊吓了一大跳,出来迎人。 “父亲,您怎么会大老远来京城?”沈又菊恭谨道,“我正要给父亲写回信,父亲交代的事,都已办妥了。那个女子已经出了城,不会再回来。” 沈父沉着脸,眉宇间满是焦急,显然没有心思听沈又菊的话。 “好。可是,你弟弟是怎么回事?为何三天前来信说,要自断前程,为此甘愿领最高家法?” “什么?”沈又菊惊得一怔,“我并不知道此事。” 沈父脸色更沉。 沈瑞宇这举动是故意避开长姐的了。 这孩子,从小最听长姐的话,如今连长姐都要防着,显然是跟家里生了不小的罅隙。 他一甩袖子,问沈又菊道:“他人呢?” 沈又菊脸色苍白,隐隐知道坏了事,颤声说:“昨日跪得昏倒了,现在上了药,在屋里歇息。” 沈父匆匆朝屋后走。 沈瑞宇吃了几剂药,已隐隐有好转趋向。 不再像之前一样,昏得很沉,如今喂水喂药,已经能自己吞咽了。 沈父进去时,沈瑞宇眉头紧蹙,脑袋轻微左右晃动着,似乎很是不安。 “瑞儿?瑞儿!”沈父低声唤。 沈瑞宇右手五指一抓,用力合紧,似乎感觉到什么,猛地睁开眼。 “父……亲?”沈瑞宇迷蒙看见了眼前的人,哑声喊。 沈父点点头,关切同他说话:“你怎么样?身子……” “我的铃铛呢?”沈瑞宇挣扎起来,坐直身子在床上到处乱找,“谁动我铃铛了?” 沈父转头看向沈又菊,沈又菊慌张摇头:“没有,我只叫了医师来给你诊治,没有动你手里的东西。” 沈瑞宇静了一瞬,沉沉的脑袋似是反应了一会儿,又扬起眸:“玉匣呢?父亲,我给你的信你应当收到了,我不当官,不要前程,我要迎玉匣为妻。” 沈父脸色发黑,但硬生生忍了下来,没有发作,只劝道:“你现在身子不好,不要乱动,也别再说胡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