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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瑞宇抿了抿唇,开口,却是问:“长姐,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你还说与了谁?你们那边执掌户籍的官吏,有个叫胡煦的,我已同他打过招呼,若是他问起,倒不要紧,你有没有叫其他人知晓?” 沈又菊吃惊地微微后仰。 她这个弟弟少言寡语,除了年少时,什么时候见他说过这样多的话? 而且字字句句都是追问,要维护人的心思,昭然若揭。 沈又菊在心中思忖了一番,面上缓缓摇头,安抚道:“没有。是遥雪在衙里跟着县令做事,学了一段时间,恰巧看到我的户籍,回来当做趣事说给了我,我才发现不对劲,我的户籍中多了一个人。” “后来,我去县令那里看了户籍簿子,上面印着京里的印,我便知道,这是你的手笔。” “瑞儿,这个玉匣,究竟是谁?” 第94章 护食 沈又菊一连串的逼问,让沈瑞宇无路可退。 更何况,他本就是假借了长姐的名号办了此事,是他无理在先。 原本沈瑞宇不打算惊动家里人,可现在既然已经被长姐发现了,他也没理由再遮瞒。 沈瑞宇只好说出了实情。 他不想刻意强调玉匣的身份,但是这是避不开的一环。 沈又菊听罢,脸色有些难看。 “你是说……你把一个妓子放进了我的家谱?” 沈瑞宇听到长姐的语气,难受地皱了皱眉,下意识反驳道:“她不是妓子。” “那是什么?”沈又菊像是身上被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嫌恶道,“她虽然不曾真正招待过客人,但也是那种地方长大的姑娘,若不是有你的相助,她日后的命运也就是那般青楼妓子而已……” “她不是。”沈瑞宇紧了紧腮帮,其实,他并不觉得青楼女子这个身份有什么错,若是真能管住那些嫖客,女子们自然不会待在青楼。 但是,听着长姐口口声声的嫌弃,他迫切地想要替玉匣摆脱这个称呼。 “她不会是妓子,我已经收了她当外室。” “什么!”沈又菊猛地站了起来,头脑阵阵发晕,用手指摁住额角,“我以为你只是帮她脱了贱籍,当你做善事,你为何还要收一个青楼妓子做外室?你还说你不是被迷昏了头!” 沈瑞宇放在背后的手攥紧。 “我没有。”沈瑞宇声音低喑道,“我只是,见她可怜,所以给她一个去处而已。” 沈瑞宇这样说着,自己却也觉得心虚。 一开始,或许他真的只是出于怜悯,但现在他还能这么坦荡吗? 玉匣和他住在一处,与她以前在楼里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区别,反而是他受益颇多。 这一阵子,他高兴的时候比以前多太多了,他自己怎么会不明白。 他确实帮助了玉匣,但是玉匣给予的回馈,也同样珍贵。 沈瑞宇与玉匣,早已不是给予和被给予的关系。 他为玉匣提供遮风挡雨的屋檐,使她饱暖,而玉匣的天真和无畏同时也供养了他,让他隐隐找回了年少时的勇气。 但是,在长姐面前他只能这样说,长姐不会谅解他与一个出身于青楼的女子之间的知己情谊。 沈又菊目光默默地落在他身上,缓缓地平复了胸口起伏的情绪。 “好,既然只是可怜她,那便罢了。这件事,我也不会同爹娘说起。” 沈瑞宇眼睫眨了眨,有些意外,抬起眸看向沈又菊。 “长姐……你愿意帮我?” 沈又菊无奈地笑了笑:“你以前哪一次闯祸,我不是站在你这边?怎么这样问我。” 沈瑞宇有些讪讪。 小时候,他的确爱闯祸,长姐常常维护他。 但后来,他为了讨长姐喜欢,一再收敛自己的性情,渐渐变成如今的模样。 可长姐似乎总还是只记得他捣蛋的时候,仿佛在长姐的记忆里,他永远只是个小孩子。 以前,沈瑞宇会为了这样的心理落差感到郁闷,甚至烦躁不已,但是现在他却再也不会因此难受。 沈瑞宇暗暗叹息了一声,半是担忧,半是释然。 沈又菊瞅了他一眼,像自言自语一般,喃喃说:“外室,也不是什么能见光的身份,好在你对她也没那种心思,现在养着也不要紧。待你议亲事时,自然要将她赶走的。” 沈瑞宇呼吸微滞,闭口不言。 沈又菊徐徐开口说:“我这次来,还带了父亲母亲的一个任务。再过两年,你就及弱冠了,也该有一门正式的亲事。” “你远在京城,父母也不便过多插手,便差使我来问问,你在京城这么多年,可有寻到中意的般配姑娘?” 沈瑞宇听到这个,心中烦闷,摇摇头说:“这事还不急。” “不急,可也要筹划着了。”沈又菊说,“人一辈子,青春年华也没有多长。” 沈瑞宇只道:“再说吧。” 沈又菊也没有再劝,淡淡说了句:“瑞儿,你是沈家的男儿,担子都在你们兄弟几个身上,不可做出有损门风之事。其余的,jiejie也不多说,你心中有数便好。” 沈瑞宇心中渐渐紧绷,滞涩得仿佛变成了一块石板,无论如何都揉不散。 两人说完了话,沈瑞宇借口要忙,出门去透气。 长姐字字句句仿佛还在他耳边敲打,沈瑞宇深吸口气,压抑下心中念头,不愿再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