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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看见陆鸣焕身边的阿镜时,年轻女子的脸上又出现了陌生和防备。 那女子大约是城中有钱人家的千金,哪怕是她身边那几个婢女身上穿的衣着,也比阿镜身上的要鲜亮些。 陆鸣焕拆了手上的护腕,随意丢给旁边的一个人,斜眼瞥了一下黎丁,说:“你很不满意?” 黎丁哪里敢接这个话,赶紧道:“什么呀,小的只怕您把这不知情识趣的带来了,扰了您的兴致。” 陆鸣焕摆摆手不理他,丢出一句:“带她上来,别让她跑了。” 说完,跨着长腿径自上二楼去了,一路带风,谁也没看一眼。 那个站在回廊上的姑娘在他经过时,转头殷殷看了他一眼,没收到回应,便又垂下眼来,看着底下的阿镜。 有了陆鸣焕的话,谁也不敢把阿镜放走,都蜂拥在一起,夹带着她往前走,防得紧紧的。 经过回廊时,黎丁被人一把拽住。 发髻上插着百鸟祥云珠钗的姑娘语气急促地低声问:“黎丁,那个女子是谁?” 黎丁正愁这事呢,一边把自己的衣袖从女子手中拉出来,一边哭着脸道:“江秋小姐,江秋姑奶奶,您救救我吧。她是我们世子爷府上的,不知怎的把小陆爷惹恼了,上回踢了小陆爷一脚,现在又被抓到这儿来了。哎,等会儿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闻言,那个名唤江秋的女子才放松了很多。 她放了黎丁,上下看了他一眼,说道:“放心吧,她既然惹了陆将军,当然是她的不对。不过,等会儿要是有什么过火的事,我会替你劝着陆将军的。” 厢房里的装饰,比外面更加金碧华贵。光是摆在案上的一尊玉石狮子,就比阿镜整个荷包里的金银块还要贵重。 这里边儿玩的东西很多,小几上摆着琳琅满目的吃食,但在那些客人眼里,通常是看不上的,瞧都不会瞧一眼。 只有阿镜走进来看见那张摆满了食物的桌子,眼睛亮了亮。 她还没吃饭,天亮之前原本是去买面,结果买了一个人。 这时候肚子早已饿得慌了,阿镜进门后,没人管她,她就自己坐到了小几旁,一口一个丸子,手里还捧着瓜果。 陆鸣焕那边吵吵嚷嚷的,在喊着玩牌,陆鸣焕坐在人群中间懒洋洋的,目光穿过人群看着阿镜。 她独自在一边坐着,吃得很开心,小脑袋一点一点的,一块瓜果就被她咬出细细的牙印,她把吃剩的瓜皮整整齐齐摞到一旁,又拿起一个饼子啃,动作很小,似乎很有礼貌,但是吃得很快,眼睛因为饱足闪闪发亮。 陆鸣焕忽然笑了笑。 他说:“好啊,玩牌,就玩推牌九,每个人都要来。” 顿了顿,陆鸣焕又补充了一句:“大牌九,我坐庄。” “好!”一群人尤其兴奋,推牌九就是赌,分大小点,大牌九便是与庄家比大小,总共两局,两局皆胜为胜,两局同输为输,一赢一输则为和。 推牌九的玩法一般都是赌自己身上的东西,若是输了,便解下自己身上的物品给对方。 陆鸣焕坐庄,也就是所有人都来跟他赌,他身上的东西可都是名贵的,若是能赢他,哪怕随便拆下一粒扣子来,也是了不起的值钱玩意,而就算是跟他赌输了,其余人也不亏,毕竟一群小厮,身上能有什么贵重东西。 唯有江秋闻言,脸上绯红,低头看看自己的香帕和荷包,目光有些犹豫不定。 因陆鸣焕说每个人都要来,发牌的人便一个也不敢落下。 连正在埋头苦吃的阿镜面前,都被丢了几粒象牙做的骨牌。 陆鸣焕跨着长腿,懒懒坐在藤椅上,一群人排着队地同他来比牌大小。 这推牌九最刺激的地方便是在于,除了运气,还考验一些心理。 每个人手里有四张牌,自己知道这四张牌的大小,也可以打乱组合。分两组出,一次出两个,算加在一起的点数。 有时候,因为点数没有分配好,对方手里的牌总和其实比自己小,但是也会输给对方。 这就十分考验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一时间,那边玩得热火朝天。 终于快要轮到江秋,她脸色早已红成了一片。 江秋拿到的牌点数一般,再加上她故意把自己的牌分成差不多平均的两组,每一组的点数总和都不大。 只要陆鸣焕手气稍微不那么差,就一定能赢她。 江秋扣紧了手里的骨牌,另一只手捏紧了腰间自己绣的荷包。 陆鸣焕那边玩着玩着,却有些不耐烦了。 他有输有赢,输出去的,都是身上带着的银钱名玉,得了这些东西的人自然欢天喜地。 但陆鸣焕不耐烦,却并不是因为输东西。 而是他余光瞥到另一边小几上,阿镜似乎就快要吃饱了。 为什么这屋子里人这么多,还没有比完。 陆鸣焕烦躁地一皱眉,干脆踹开桌子,站了起来。 人群不敢拦他,陆鸣焕走到小几旁,居高临下盯着阿镜。 阿镜嘴里含着一颗榴莲拔丝球,脸颊鼓鼓的,仰头看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样子。 陆鸣焕哼笑一声,抛了抛手里的骨牌,对阿镜道:“轮到你了,出牌啊。” 阿镜显然没想到自己也要跟他比大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