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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孑看着她的表情,却会错了意,一时间过往羞辱浮现脑海,邪火直冲胸腔,这卑鄙可恶的烂石头变幻芙荼样貌迷惑不成,定然又想着要拿旧事来要挟他!现在可没有芙荼护着,当他还会羞惭,还会低头? 身周阴气突然重了几分,流光警觉抬头的刹那,一股极霸道强横的威压猛然扑来,疾风般黑影闪过,冰凉的手指扣住了她的喉咙:“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找死!” “嘿你个臭尸鳖!”流光反应不慢,陡然放开全身气场,金斧再次握于手中,劈头砍去:“你才找死!” 一阴一阳一黑一绿两股蛮力在空中碰撞,大殿强震,继而辐射于酆都城中,地面晃动,房屋坍塌,小鬼们个个魂魄不稳,惊慌失措地四处奔窜。 忘川河原本平静的河水瞬间波动起伏,岸边阴风四起,红色的彼岸花颤抖不已,河底似有万鬼嚎叫声传出。司阴和孟婆对视一眼:“不好,打起来了!” 委委屈屈蹲在桥头抹泪的阎妹慌张站起身:“啊,流光仙君!” 同僚们一起不满地瞪她一眼,她赶忙道:“啊,冥君大人!” 流光一旦进入斗殴状态便十分投入,遇强则强,好胜心达到顶点,打起来不要命。但修为阶级仿如天堑,差一个等级,她再不要命也跨不过那道坎。 三息之后,开天斧没能劈到师孑,流光的喉咙却依然制于他手,渐渐收紧,满目恨意。 “若不是芙荼护你,你早已魂飞魄散一百回了,羞辱本君之仇,你真当本君会忘!” 仙力被压制在经脉中运行不畅,丹田发热神识发痛,这是想杀了她啊!流光死不认输,咬破舌尖将小斧头往空中一抛,背后倏地现出一道柔和的白光,巨斧在白光中缓缓现形。 冥府所有的人都在同一时间看到阴空中现出异象。那是一柄斧头的虚影,宽约两丈,斧顶直入阴云,金色斧身金色手柄,上刻古老花纹,利刃泛着幽光,巨大而壮观。转动时发出嗡嗡作响声,犀利却不刺耳。 司阴仰着头露出痴迷眼神:“开天斧,终于有幸再见神兵风采。” 孟婆着急:“还不快去帮忙,那疯子打不过君上,这是要祭神器毁了冥府啊!” 她说得没错,流光向来对待打架就是这么疯狂......认真,尤其在对方想捏碎她神魂的情况下,鱼死网破,玉石俱焚,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 师孑制得住她却制不住自带神性的开天斧,其随主人心意运转,平时只是个趁手的武器,一旦流光动了杀念,它就会展露神威,以破开混沌之力劈下去。 会把冥府劈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流光自己也不知道。她很少真正想要过谁的命,太上皇算一个,可那时她被神魄控制,根本不记得祭器,若真祭了出来,老头不用劈,当场就毙命。 师孑看了旋转在她头顶的开天斧一眼,阴森道:“你胆子真的很大,很大。” 流光硬着舌根挤出冷笑:“芙荼教我的,修行,就是要胆子大,不破不立!” 师孑愣怔刹那,手指又用三分力:“好,就看看你劈不劈得下来。” 上仙磅礴气势压进流光体内,她拼尽全力抵抗,大叫一声:“阿钝,给我灭了这阴曹......” 嘭的巨响截断了她最后两个字,手指一松,师孑噗地吐出一口黑血,捂着胸口倒退两步。白影如射入这黑暗宫殿里的一束光,明亮,极速,落在流光身前,同时抚上她的天灵。 杀念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巨斧异象虚晃了两下,渐渐隐没在阴空中,大地不再抖动,忘川河又恢复了死水一般的状态,赶到殿外的司阴等人,却连门都进不去。 “除了闯祸,你还会做些什么?” 清凉感浸入全身,经脉舒展,仙力迅速平复。看清来人,流光愤怒全消,委屈感却放大到淹没身心,瘪嘴带着哭腔道:“圣君,你来的正好,我没闯祸,是他欺负我!” 白衣圣君眉目平静,没有回头去看师孑一眼,道:“以心头血祭出开天斧,你是拼着打回原形也要毁了冥界么?” 流光可不后悔,理直气壮:“他都要杀我了,我难道不还击?圣君你不知道,我好言好语跟他商量点事,不答应就算了,他突然出手袭击于我,想置我于死地!打回原形和死在这个臭尸鳖手里,你说我怎么选!” 师孑敛去眼中阴霾,擦了擦嘴角的血,躬身道:“凤玄圣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多谢圣君出手,阻流光行凶,化解冥府危难。” 被按着头也挡不住流光大怒:“哎呀你个颠倒黑白的小尸鳖,明明是你行凶在先!” 凤玄直消去了流光体内全部恶念躁意,才放下手,缓缓转身,清冷地扫了师孑一眼:“流光受罚事小,鬼界安危事大,望师大人抛却私怨谨记职责,勿再以冥府众生做饵。” 师孑原本就灰的脸色更灰了,垂着眼皮不作声。流光疑惑:“什么做饵?” 凤玄牵起她的手,又道:“流光乃本君属仙,管教一事就不劳烦师大人了。” 凉凉的手指被握在热热的手掌中,流光低头愣愣看了一会儿,向外抽了抽,只剩两根手指被他捏住,拉着她向外走去。 师孑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咽下一口浊气。他没有解释自己并非想拿冥府做饵,实在是恨流光恨之入骨,那一刻真的想杀了她。可是圣君说得也没错,若那疯子拼死劈下一斧,冥界小鬼都将万劫不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