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半夜房间帮换药
唐颂心头踢踢踏踏奔驰过一万头羊驼,每头神兽呲着大门牙扭脸朝她笑,脑门上飘着一行字:我勒个去。 老板什么时候进来的?听到了多少?不会是怀疑她红杏出墙打算兴师问罪吧?他们只是假装情侣而已啊……而且老板你乱闯女生闺房,想,想做啥? 那她唐颂觉得自己真是比窦娥……稍微不怨了那么一点点。 因为太过震惊于晏无虞的问话,所以唐颂一时忘记了自己衣着清凉的事实,直到晏无虞黯黯的目光越来越变得灼热,黏在唐颂身上的时间过长了一些,两个人才彼此反应过来。 膝盖好像又发软了,唐颂忍住了自己想要飞扑上床钻进被子里的强烈冲动,告诉自己要淡定,要云淡风轻,要装得不在意。人在很多时候的尴尬,并不在于别人的目光,而在于自己的举动,如何应对和看待。 比如走路上结果脚一滑摔了个狗啃屎,如果你觉得丢人了满面羞愧爬起来夹紧腿捂着脸难为情飞奔走了,别人肯定会记得然后加油添醋当成一个笑料传播;可如果你摔了后,浑不当事似的站起来拍拍衣服裤腿继续按照原来的节奏往下走,那么别人最多也就看两眼。 看你自己是不是要把事情放大。 于是唐颂坚强地站在原地。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她想要挺胸抬头佯装淡定除尘,可她忘记了自己在晏无虞面前天然怂的属性,更加忘记了自己正处于晏无虞的质问之下。 “那个……老板……呵呵呵,跟我哥打电话呢,啥童养媳?没童养媳!童养媳是旧社会的恶习,我们正讨论民国剧批判呢!” 晏无虞抬了抬眼皮,心道你真当我年纪大了耳背重听吗?你和沈嘉铭打情骂俏的过程中我至少听见了五遍童养媳。 而后,晏无虞又垂下了目光,毫不避嫌地把唐颂那双美腿纳入视线中——算了,看在她还算识趣主动给他补偿的份上,他就不跟她计较了。 “老板,还不睡,有事?”唐颂微微弓着腰,怎么办,在晏无虞面前,她怎么就摆脱不了奴性特征呢,“那个,有事直接给我打电话就好,我几步路就到!”言下之意,老板你这样不敲门就进来我们彼此很容易尴尬的好嘛。 可惜,晏总接收到了这样的信号也不愿意接受。 “洗完澡,你的手该换药了。” 唐颂这才注意到,晏无虞的手边,放着一个小药箱。因为入院出院的所有事宜都是晏无虞帮她办的,所以她压根儿没记起来还有换药这个说法。 “那个,老板,我自己来就好……” 晏无虞挑眉:“左手吃饭还不利索,你确定能换药?” 噎得唐颂哑口无言。 客房里只有一张单人沙发,晏无虞起身,示意唐颂坐过来。 唐颂纠结脸挪着脚步:我是不是应该跟老板说,让我把衣服全副武装?光腿远观还成,近距离…… 一步错,步步错;一着失,措措失。唐颂嘴唇抖了几下没来得及把话说出来,人已经被晏无虞轻轻摁进了沙发里。 唐颂一屁股坐了下去,两手扶住了沙发扶手,后背微仰后靠。 好一副任君采撷的羞耻模样。 晏无虞依然是那种面部神经失调不好用的表情,可眼神这种细微表情骗不了人,一刹那间,他的瞳孔微微放大又急剧缩小。 那种如被饿狼盯住的危机感,让唐颂下意识又往后缩了缩:感觉要遭怎么办?如果老板扑下来她是不是应该直踹一脚? 幸好,晏无虞没有唐颂想象中那么趁人之危,喉结微动之后,就挪开了目光,转头去看她右手边桌子上的药盒,把需要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 唐颂松了一口气:啊,为什么我还觉得有点遗憾? 仿佛是为了弥补唐颂的遗憾,晏无虞把东西都整理完之后,忽然就单膝跪了下来。 两人间距离立即直线下降。 火火火火火,烫烫烫烫烫……唐颂感觉凳子下加了一把火似的,让她浑身燥热,一股又羞又躁的热浪直接上头把她轰得头晕眼花,什么理智什么情感,统统都跑了,她下意识就是把双腿紧紧并拢,以防晏无虞从t恤下摆处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情景。 晏无虞抬头望了望她。 唐颂眼神躲闪,满脸通红,胸口微微起伏。 晏无虞的目光又燃了——有人洗完澡出来似乎衣衫不整。 只想逗逗唐颂的晏无虞,没想到这么快就引火上身。如果唐颂再摆出这种“啊我好害羞你想对我怎样我好害怕但是我不拒绝”的模样,他不保证自己还能保持冷静。 晏无虞暗暗吐了一口气,本想拿衣服给唐颂,又不想就这样放过小孩儿,于是问:“冷吗?” “不冷!”简直热得要冒火要燃烧!唐颂脱口而出答案之后,猛然间又反应过来,忙不迭的点头:“冷冷冷冷冷!呵呵呵,你看我冷得舌头打结都说错话了!” 晏无虞悠悠:“冷,为什么不穿好衣服?想做什么?” 唐颂瞪大眼,被这拷问直击灵魂,三五秒钟之内找不到自己的魂。 得了便宜还卖乖就算了,老板你这居然还倒打一把?呔,你是什么人,夺了我老板的魂? 偶尔皮一下感觉很开心的晏无虞,眉眼间略微带上了那么一点点得意的笑。 唐颂深呼吸一口,深深地看了晏无虞一眼——你以为我颂哥是好欺负的吗?也不听听江湖上我的威名!出了名的狠人!别看我平时在你面前怂,当我不怂的时候,我怕你受不了! 唐颂垂下目光,语气学着晏无虞似的悠悠:“我想……这样啊……” 前四个字很慢,最后一个啊字急促又上扬。 语音刚落,晏无虞只看见眼前一花,并拢双腿的唐颂猛地把腿打开,还嫌视线不够好似的,直接抬起两只脚就踩在了椅子上。 让人鼻血直流的暴击画面昙花一现转瞬即逝,快得让晏无虞都没来得及看清细节。而点燃引线的唐颂才不管后面的爆炸会产生什么不良后果,做完坏事之后,直接就从椅子上弹射出去,光着脚丫子哒哒哒哒小碎步快步跑回了卫生间,还不忘锁上门。 依旧单膝半跪在原地的晏无虞,如一尊雕像似的,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直到关门声后快一分钟,才吐出一口气,心跳和神色都恢复了正常。 小孩儿难教育啊,一不小心就欺负到金主爸爸头上了。 不过,貌似不错?小孩儿自己玩得挺兴奋,他,享受福利,乐在其中。 不如就让小孩儿自以为占便宜似的让她欺负自己算了?以后可以适当给她创造一点条件。 唐颂锁上门后,面对着镜子长长松了口气,掬了一把冷水给自己烧红的脸蛋降降温。她刚才做了什么……算不算勾引老板?难道真的被沈嘉铭料中了,她冲动起来会克制不住自己主动投怀送抱? 她……只是想恶作剧,报复一下老板而已。 旁边还有巨大的落地镜,唐颂走到镜子前,略微拎起t恤下摆,然后抬起了一条腿,想看看刚才到底是幅什么样的光景。 只是,拎起衣服她就后悔了——有些人的衣服印满了飞天女侠,粉色的。 自以为的性感魅惑并不存在,原来只有一个幼稚鬼。这下真是丢人到家了。 出去以后该怎么见人?要不然浴缸放一池水把自己淹死算了。 十分钟之后,穿好了衣服的唐颂才慢吞吞低着头走出来,视线一直落在地上不敢和晏无虞正眼对视,内心又想知道老板是不是还在有没有被她吓跑,那余光瞟的呀,能飞。 坐在沙发中的晏无虞再次起身,有些好笑,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佯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招呼:“过来。” “哦,”唐颂老老实实,中规中矩地坐下,坐姿标准而淑女,只坐满凳子的三分之一,然后伸出右手。 晏无虞再次蹲下,然后微抬眼皮看她。 唐颂盯着自己的膝盖,好像上面有一朵花。 晏无虞失笑,没再去刺激她,直接伸手就握住了她右手手腕,小心翼翼地帮她拆除纱布。 假正经真害臊的唐颂:咦,老板好像不生气?感觉又活了…… 晏无虞专心地帮唐颂处理伤口。 唐颂的手型很漂亮,五指修长,但她的皮肤并不是特别白嫩,右手上就有好几处细小的旧疤痕,掌心里还有不太明显的老茧。 而此刻,把她的手掌摊开,横七竖八,或深或浅,十几条大大小小的浅白色疤痕纵横交错。 唐颂自己看了眼,哦,小伤口,都不流血也不要缝针,不必在意。 而在晏无虞眼中,则有些触目惊心。 那天晚上的事情,他只听晏歌说起过,一看到唐颂手上那些细密碎小的伤口,就忍不住会回想代入,心中霎时间涌起一阵后怕,一股戾气翻腾,挑战着他向来自诩为冷静的神经。 伤口的处理比较简单,消毒,涂药,包扎。晏无虞每一样都做得一丝不苟。 棉签划过手掌心,唐颂忍不住缩了一下手。 晏无虞握着她的手腕,立即抬起头问:“疼?”语气带着淡淡的怜惜。 ……可惜唐颂不解风情:“不是,痒……老板要不你再重点儿?这不轻不重的,特别像挠痒痒。” 很想给她挠痒痒的晏无虞无语看了她两秒钟,又低头继续给她消毒,一如既往地轻柔小心。 唐颂又扭了几下,没成功,只好放弃挣扎,转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刚才她一直不敢和晏无虞有视线上的接触,如今晏无虞正低头专心致志和伤口斗争,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他了。 哪怕看到的大半是头顶,至少肯定了老板的发量和发质都不错,以后绝不会成为一个秃顶的中年人。 唐颂微微往后仰了些,调整角度,这样她就能看到晏无虞的部分轮廓。老板的五官很立体,眉骨不像一般的亚洲人那样扁平,略有些突出,鼻梁也很高挺,鼻翼却不大……呀,老板的睫毛好长,从她这个角度看,真的像一排小梳子似的。 四十五度低头的晏无虞倏地抬起眼皮,一双本就深邃的眼睛更显大了,一下子捕捉到唐颂的小动作。她以为自己的动作幅度很小,可是她忘记了,旁边有一面落地镜。 晏无虞其实并不介意她偷看,偷看还让晏总内心多一些成就和满足感。只是鉴于在刚才的皮一皮很开心游戏中他暂落下风,所以有好机会,自然不打算放过,要扳回一城。 唐颂被传染似的望天,假装刚才自己绝对没有偷看。为了证明这是自己一贯的良好秉性,她还给自己找了证据:“老板,你打针或者抽血的时候会看自己手吗?我反正是不看的,不看就是被蚊子叮了一口,看的话,啧……” 所以你刚才盯着自己手半天全忘记了吗?晏无虞不跟小孩儿计较,帮她消毒完之后,又均匀地帮她涂上药膏。 药膏是管状的,类似于凝胶,光抹上不行,需要推开涂匀。 晏无虞迟疑了一下,放弃了面前,直接伸出了拇指。 拇指轻柔地划过她的掌心,在药剂的帮助下顺滑无比。晏无虞自己的心先颤了颤,同时感受到被自己抓着的唐颂的手腕,也抖了抖。 视线低处,唐颂的脚背往后一缩,微微有些紧绷。 晏无虞视而不见,继续慢条斯理地帮唐颂推着药物,感受着小孩儿越来越紧绷的身体。 是怕痒,或是其他? 其他,让晏无虞心中发痒。 “老,老板,”唐颂终于忍不住先开口求饶,手心里传来的触感太过怪异,噼里啪啦在她四肢里爆炸聚集,越堆越多,让她有暴走起来想干什么的冲动,“那个,药,药……” 切克闹,煎饼果子来一套…… 唐颂的话顿住了,因为晏无虞闻言,抬头望向了她。 灯光从他头顶斜上方打下,在他面部落下一片阴影。略有些凌乱微长的发丝下,他的皮肤莹白的好像映了雪,俊美的五官换个角度看,似乎又变得不同,吸引着她的目光,唐颂一刹那间,迷失在了晏无虞那双平静而温和的眼眸中,忘了言语。 唐颂咽了口口水。 晏无虞微微蹙眉:“痒?” “嗯……”唐颂无意识地接了一句,随即回过神,却不想再改。她垂下目光,不敢再看晏无虞,小声地嘟囔了一句:“痒死了,给我包起来吧。” 手心痒痒的,身体痒痒的,心理也痒痒的。 晏无虞修长的指尖,好像每一下都挠到了她的心里。 “好。”晏无虞的心思都在她的伤口上,心疼的情绪盖住了其他,反而没有什么旖旎的心思。他擦干净了自己的手,然后拿过纱布开始帮唐颂包扎。 等唐颂终于驱散了内心那些让她怪怪不舒服的感觉之后,她发现,自己的手,又被包成了一个大白馒头。 唐颂嘶了一声:“老板,你这包扎手法,是跟医院里那个胖护士学的吧?造型一脉相承,都是走得白胖路线……” 所以有个人是好不了三分钟又固态萌发,早知道刚才就让她多痒一会儿了。 唐颂显然不会察颜观色,还在为自己的发现兴奋:“不不,老板你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而胜于蓝,这馒头,发酵地更好,更白,更大,更蓬松!唉哟……啊……” 第一声唉哟,是因为晏无虞收手的时候,顺手在她腰上掐了一把,挠她痒痒。 第二声啊,是她因为条件反射,一个弹坐起身后,本就只坐了三分之一凳子的立即落点不对,滑了下来。 然后她整个人被眼疾手快的晏无虞捞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