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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错换人生 第163节

    当然,在安然看来错处还是在刘宝英,其他人都很注重影响,从来不会提起分红的事,她嫂子一个外人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还能抢到先机买了五百块的?

    这里面要说没有宝英的通风报信安然都不信。

    当时说的好好的,让她别把分红的事告诉她嫂子,安然还再三确认过的,这人真是……现在好了,大家都没得干了,就干瞪眼吧,银花还好,至少还有工作,损失最大的就刘宝英跟邱雪梅,辛辛苦苦大半年,一夜回到家庭妇女了又。

    赵银花叹口气,“宝英真是糊涂,她回娘家显摆,以为娘家哥嫂会高看她一眼,结果人家高看的是她背后的赚钱路子。”

    所以,娘家爹妈兄弟靠不住的女人,一旦挣了钱可一定要低调,不然后患无穷。娘家人不仅要薅你羊毛,一旦薅不到足够多的羊毛,他们还能把你事情搅黄。

    银花就很低调,加上工资她这两年挣得可不比宝英少,但她为人低调,无论是在大院里还是回娘家,都只是衣服穿得新一点,东西多买点而已,要孝敬父母也是偷偷给一点,不会给太多,让人以为她手里有多少似的。

    但一旦老人生病,她都是义不容辞。

    尴尬的是,安然现在已经不是食品作坊的人了,有心想说刘宝英几句也没立场,关键是说了也是马后炮,于事无补。只能安慰道:“算了,反正政策好了,你们有经验,做别的也能挣钱,慢慢看看有没合适的机会吧。”

    “好嘞。”银花回握她的手,下意识捏了一把,“哎哟这小细皮嫩rou的,你家宋厂长可爱死了吧?”

    安然脸一红,谁说这时代人保守的?

    银花又笑着打趣几句,收拾收拾东西,准备第二天一早坐班车回阳城,果儿的病看好了,她只请了七天假,也不能再耽搁了。

    晚上,安然把自家小野后来买的几件还不算特别旧的衣服找出来,又把平时人情往来的罐头挑出几个保质期长的给她们装好,其实家里也没多少东西,但安然心疼她大老远跑一趟,就为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

    小野等着mama收东西,等得眼皮都快撑不住了。她揉着眼睛问:“mama你好了没?”

    “还有一会儿呢,你困就睡,不用等mama。”

    小野怎么能不等mama呢?跟mama睡一个被窝就像回到了小时候,冷了,mama用她温暖的胸脯给她取暖;热了,mama会给她摇扇子;蚊子来了,mama会帮她打跑讨厌的臭蚊子。

    她就喜欢跟mama睡。

    等安然忙完上床,一只暖暖的小猫猫就自动靠过来,钻进她怀里拱啊拱,说实在的六十斤的宝宝拱上来就跟胸口碎大石似的,安然也是习惯了好几天才没让自己吐血的。

    “怎么还不睡,睡眠不足长不高哦。”

    身高是小野现在最在意的东西,她立马眼睛一闭,嘴里打起了小呼噜。

    安然摸摸她额头,翻来覆去折腾出来的汗已经把刘海粘在脑门上了,这孩子真的好爱出汗啊。“小傻妞,你现在已经是咱们大院里同龄小朋友里最高的啦,不一定要跟严斐比。”

    “可是,可是他都不愿叫我jiejie了。”小姑娘睁开眼睛,装不下去了。

    安然其实有点理解严斐的想法,估计是觉着要叫一个比自己矮的人“jiejie”,小男孩不好意思呢,毕竟小孩看谁大谁小就是看身高,小伙子也会难为情嘛。

    “他是男孩,你是女孩,男孩的身高基因里就是比女孩要高一点,这没什么。”安然顿了顿,捋了捋她的后背,“不叫你jiejie就不叫呗,反正你也只是比他大一天,你也可以不叫他弟弟,就把他当同学一样,直接叫名字呗。”

    小野翻个身,噘着嘴说:“不,他才不是我同学,那么幼稚。”

    安然哈哈大笑,臭丫头,刚才还玩过家家玩得作业也不写的的人,还嫌弃别人幼稚,你的同学知道你还在玩过家家吗?

    这就是跳级太快的弊端,跟同班同学年龄相差过大,玩不到一处,或许还有点孤独吧?安然心疼死了快,在心里打定主意,接下来几年无论孩子怎么说,她都不同意跳级了,就按这个节奏把初高中念完,十四岁就能上大学了。

    她爸当年也不过如此。

    “明天你银花姨妈和果儿就要回去了,你们跟着去的话,东西收好没?”新的忆苦思甜之旅要开始了。

    “收好了,我一早就能出发。”

    她又翻个身,忽然说:“mama,为什么果儿不像姨妈和伯伯呀?”

    安然心说不是亲生的肯定不像啊,要是像才奇怪呢,银花还不得把男人的皮给剥了?

    小野没听见她的回答,又翻个身,转过来看着mama,“我觉得果儿像一个人。”

    “谁啊?”

    “就那个坏小姨。”

    安然一愣,“哪个坏小姨?”

    小野没想到mama又是这么笨,居然连坏小姨都不知道,急得直接坐起来:“就坐牢的坏小姨,mama的meimei啊。”她那时候虽然小,但已经记事了。

    安然恍然大悟,原来是安雅。

    可是,这个果儿怎么会像安雅呢?说真的,她原本还真没看出来,还觉着下巴圆润的地方像银花,可现在看来这个特征并不是特异性的。

    经小野一说,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啥,她忽然也觉着像了,说不上具体的五官里哪一块像,可就是有安雅的影子……毕竟,小野的眼睛很厉害,嘴巴就跟开过光一样,这么多年多少事都让她说对了。

    莫非,果儿是安雅的孩子?可安雅不是在坐牢吗?她跟谁生的孩子?怎么会好巧不巧被赵银花捡到?真的是巧合吗?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安然压根睡不着,虽然知道不关自己事,可她总担心如果真跟安雅有关的话,会不会坑了银花一家?这个小家经历太多不幸,虽然明明很努力很勤劳,可上天似乎并未善待他们。

    安然决定,这一次她一定不能眼睁睁看着刚刚起来的银花一家被安雅拽入深渊,不管是谁,她都得让他(她)知道伤害她安然女士的朋友会付出什么代价。

    ***

    睡梦中的银花被安然叫醒,还以为起床赶火车的时间到了,忙紧张道:“哎哟,我是不是睡过头了哟?”

    “不是,银花姐你听我说,你知道安雅最近怎么样了吗?”

    银花脸色有点难看,就是这个女人让她的大华成为阶下囚,毁了一辈子的。“不知道,她早出狱了。”

    “嗯?”安然也愣了,“她怎么出狱的?不是判了几年来着?”她没怎么关注。

    “十年,当时是十年,后来她表现良好,给减了两年,后来又听说是劳改期间发现一个间谍窝子,破获了一起大案,减了三年,去年在劳改农场挖地窖的时候赶上塌方,她把狱友推出去,自己被埋在土里十几个小时,压断了一只手臂……后来就出狱了。“

    有多次重大立功表现,能提前出来也不是不可以,安然想说这个小女孩还真是有两把刷子的,至少目标明确,知道怎么能改变命运。

    “那你知道她跟大华的关系怎么样吗?”

    银花苦笑着点点头,“他俩是谈上了。”因为在一个劳改农场,里头关的都是投机倒把贩子,也不是大jian大恶杀人犯这种,有些工作是需要男女犯人配合完成的,再加上俩人勉强也算同龄人,在封闭的环境里想找个心灵寄托也情有可原。

    这么一听,安然大致能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这孩子搞不好真有可能是大华和安雅的,只不过大华估计自己都不知道有了个闺女,而安雅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都不愿承认这个孩子的存在。

    “那你们知道最近安雅干啥去了吗?”

    赵银花摇头,“就前几天,你继母还来问我呢,说她闺女已经好长时间没回家了,问我知不知道,见没见过。”刚出狱那半年,虽然她也经常失踪,但至少每个月半个月会打个电话或者写封信报平安,许红梅和安容和大概知道她是去了南方,可现在都两个多月了,再也没有她的消息。

    所谓的“南方”,那范围也太广了,可怜许红梅和安容和,老了还要遭这种罪。

    据安然对这个穿越者的了解,安雅即使再怎么被劳动改造,也不至于转变这么大,知道冲着目标想方设法前进,知道怎么改变自己命运,那就是个没吃过什么真正苦头的小女孩而已,怎么就能抓住这么多改过自新减刑的机会呢?甚至,这刑期减得也太多太频繁了。

    再加上还知道给许红梅报平安,穿越者可没把许红梅当自己母亲,那是一个亲情观念十分淡薄的小女孩啊,种种迹象表明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除非,那个穿越者不在了。

    莫非是真正的安雅穿回来了?

    安然哭笑不得,要是真正的安雅回来了,那倒是不用担心她会趁银花一家刚养出感情,她又来掺一脚抢孩子。因为上辈子的她是有过俩孩子的,但因为不孝顺,她快死的时候安然去给她送救命钱的时候,她曾经十分冷静地说:这辈子做过最失败最后悔的事就是生下两个孩子,如果上天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绝对不会生孩子,一个也不会。

    更重要的是,她做事比穿越者靠谱多了,尤其是经历过一次死亡,她绝对是非常珍惜自己重生的机会的,改变命运就是她急切想要做的,没时间来跟银花一家扯皮。

    “小安你问这个干嘛?”

    “没啥,就是忽然想起来问一下,我也好几年没见过他们了。”

    赵银花叹口气,把果儿往床里挪了挪,挽着好朋友的手,小声道:“我现在啊,也想开了,我不怪她带坏大华了。没教育好大华是我们的错,要是我们能把他教育得像你家铁蛋一样,他就不会走上这一步。”

    与其怪别人带坏自己孩子,不如反省自身。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说,我还得感谢国家和社会的教育,让大华改邪归正,现在他懂事多了,像个有担当的男子汉了,无论坐几年牢,他这辈子总能出来的,只要他是个好人,这个社会会接纳他的。”

    以前想不通,没日没夜的以泪洗面,不就是担心以后出来社会不接纳他吗?人招工不要劳改犯,没有工作他就连生存的机会也没有了。

    可这两年改革开放的成效是rou眼可见的,整个社会发生了如此巨大的从来不敢想象的变化,铁饭碗和招工并不是唯一出路,她也就想开了。“大不了我们现在辛苦点,多给他攒点本钱,以后出狱了,就去做点小生意,饿不死。”

    她已微显苍老的眼睛,是那么明亮,明亮到让安然怀疑,这个母亲讨论的不是劳改犯儿子的未来,而是一个大学即将毕业的栋梁之材。

    世道,真的变了。

    ***

    暑假里,兄妹俩一直在乡下待到到开学才回来,安然又过了一段没有牵绊没有烦扰的日子,整天与工作为伴。就连宋致远,也尽量跟她时间步调一致,她值班的时候尽量也歇在实验室,只有她回家,他也才回家。

    纺织厂招工的事顺利在十月份完成,这次招工550人,有三千多人报名,相当于是六分之一的录取率,已经算很低很低了。

    但因为是市内单位有史以来第一次公开招聘,大家不分户籍、年龄、学历的第一次公平竞争,所以即使大部分人都是来陪跑的,但也都没意见,考上那就欢欢喜喜准备去报到,考不上那就回家一面等别的招工,一面安安心心看书,比以前没头苍蝇乱撞好多了。

    这么一来,上市政府和劳动局堵门的人倒是少了很多,高书记,哦不,是高省长,九月里高美兰调任省长,又是越级跳……高省长很满意东风纺织厂这个举措,打算在全省重大单位的招工中大力推广,这也算是改革的意外之喜。

    而作为提出这个计划和设想的人,安然居然破天荒的被罗书记表扬了一番,大致就是觉着,没想到她一女同志居然能想出这么好的主意。

    有了这一个加分项,安然觉着自己试岗结束能留下来的希望更大了。

    安然整天泡在单位,每天就下午六点以后才能看见俩孩子,但也没办法,她必须尽一切努力留下来,不仅留下来,她还想当上厂长,而不是副厂长。一旦她有半分松懈,多的是人想要挤上去。

    一旦别人挤上去,她再想把人拉下来就不可能了。

    职场,历来是残酷的……除非她一辈子就想借着宋致远的光混吃等死。

    幸好包文篮已经很懂事了,小野也是初一年纪的学生,不需要她花太多心思,就每天关心他们吃喝,问问学校里的事,十天半个月跟他们谈次心什么的。

    这俩孩子,实在是太省心了。

    终于,厂房在年底最后一个月落成了,再加上购买机器设备和安装,预计最迟清明就能投产,安然等人的夜班终于熬到头,解放了。

    这一年,咱们国家的科学工作者首次登上南极大陆,在地球的极点上终于有了华国人的身影,第一次派团参加冬奥会,第一次发行外汇兑换券,第一家合资企业诞生并营业,第一枚洲际导弹发射成功……太多的第一次,在这一年发生着。

    还记得洲际导弹发射的时候是五月,正好那一个多月宋致远都在外面公干,他不说干了啥,去哪儿干,安然也就不问,只是从收音机里听到这个消息那天晚上,接到他一个查不到来电号码的长途电话。电话里的他语调轻松,心情愉悦,还再三确认他们听收音机没?没听的话记得明天要看报纸,尤其是小野,别忘了提醒小野。

    多年夫妻,安然这点默契还是有的,笑着答应,一定让他闺女好好看第二天的报纸。

    这一年,孩子们又长高了,小野已经到mama的耳朵,包文篮已经一米七六,嘴唇一圈也开始青黑青黑的了。

    这一年,陈六福的医馆在经过阳城市政府和卫生局的一道又一道的审批下,终于开起来了。位置选得好,就在阳城市最中心地段,因为暂时不能请人帮忙,陈六福自己看病开方抓药一手抓,包淑英就去帮忙收费,一天忙得脚不沾地。

    安然倒是想让母亲来省城玩几天,可她太忙了,忙得声如洪钟,满面红光,人都年轻了好几岁,听鸭蛋妈说有一次去卖药,她都差点认不出这是小野姥姥呢!

    安然听了比谁都高兴,谁说事业只是男人的春药,还是女人的玻尿酸、rou毒素、美白针、整容刀好吗?!

    “小安同志,你觉得如何?”罗书记的声音把安然从回忆里拉回来,她不好说自己刚才走神了,只能说:“听书记的。”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罗书记现在好像有点喜欢问她意见,说点什么都要问一句“小安你觉得呢”,这可是把王先进给眼红坏了,跟书记这么问一句小安就成了书记的上级似的,不时的总要阴阳怪气两句。

    当然,他就是个怂蛋,知道小安同志不好惹,他也不敢当面阴阳怪气,就背地里说,而安然同志呢?既然不当面说,那我就当不知道,要是哪天让我听见我也不是软柿子。

    “行,既然大家都没异议,那咱们现在就去吧。”罗书记起身,一马当先。

    其他人:“???”原来小安就是“大家”啊。

    一群人出了工业厅大门,一股西北风吹来,安然冷得直打哆嗦,谁能想到早上出门还出太阳现在却下起大雪呢?忽然,肩上一暖,一件军大衣披上来。

    安然回头一看,是秦京河。“不用,还是你穿吧。”

    秦京河实在是太单薄了,虽然现在工资比以前当教师高,可他好像永远钱不够花似的,吃也没见他怎么吃,衣服也没看见几件新的。钱文韬曾经打趣,他家里是不是养了个吞金兽,居然这么能花钱。

    其他人不知道,安然却是知道的,作为工作伙伴和朋友,她也曾侧面性的提醒过,子女赡养父母是天经地义,可没义务要赡养手脚俱全完全有劳动能力的成年兄弟姐妹。但他好像每次都听懂了,过几天又好像还是老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