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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我可能没看到。”昨晚忙得脚没沾地,之后又去了谈宴西那儿, 除了置顶的几个工作群,其余都没空去查看。 周弥脱下裙子,再翻衣柜,找出方便活动的夏装换上,又往纸袋里额外装了一身换洗的。 顾斐斐说:“你这是又要出门?” “谈宴西住院。我照顾他一下。” “照理说他这种人身边不缺人吧,怎么还要你去陪护?” “鬼晓得。我昨晚过去的时候,他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顾斐斐偏头打量她,忠告一句:“对他们这种男人,同情心是大忌。” “我知道。我只是有种预感,跟他也持续不了多久了。反正至少,我希望分开的时候不是我欠着他。” 顾斐斐笑说:“你这预感准不准啊?怎么我听来的版本,是据说谈公子对新宠宠得不得了,同游巴黎不说,还牵了自个发小的资源搭桥铺路。他那位发小可是出了名的目下无尘。” 周弥顿了一下,才继续手头上动作,把那礼服裙小心装进防尘袋里。所幸她穿着的时候很小心,除了些许褶皱之外,没沾上什么别的污渍。 她说:“还说呢。这所谓搭桥铺路我其实真不该去。” “怎么呢?” “昨晚碰到上一个跟谈宴西的。是个小明星。” “你俩没掐起来吧?” “她是明星,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前途还要不要了。” “那碰到了就碰到了,有什么关系?”顾斐斐自嘲笑了声,“现在但凡我跟他们那圈子里的人吃顿饭,十回有九回能碰见老男人以前的情人。她们各自又可能还跟过同样的人。关系复杂得很,跟蜘蛛网一样。” 周弥说:“有人告诉我,之前谈宴西对这小明星一样宠得很,一手喂资源喂成现在的三线小花。结果呢,到头来他厌倦了,一样只有各奔东西这一条路。” 顾斐斐默了一瞬,“宝贝,我说句实话啊。我知道你是在给自己打预防针,可你语气……” 周弥转头看她,“我语气怎么?” “有点儿……像在吃醋。“ 周弥立马说:“我没有。”否定得太快,未免像是一种下意识的掩饰。 意识到这一点,周弥怔了一下。 顾斐斐就盯着她,“上回说的话,依然有效啊。你最好是真的没有。” 东西已经收拾好,防尘袋和装在绒布袋里的珠宝首饰,都装进同一只纸箱,等有时间给卫丞送去。 周弥没再应顾斐斐的话,转了话题问她,“后续什么安排?是不是又得人间蒸发?” 顾斐斐说:“没骗你,是真的忙。后头要去见些人,开个论坛什么的。还要画新的作品,筹备拍卖。” 周弥笑说:“挺好的。我们俩总算有一个混出头了。” 顾斐斐也笑了笑,“到时候姐赚套房子,你来我这儿蹭吃蹭睡吧。” “那我等着了。” 最后,顾斐斐问她,之前住得不好好的,怎么搬家了,是跟程一念吵架了? 周弥就把程一念和崔佳航的事告诉给了她。 顾斐斐听得叹声气,“真好。到底是来路和去路都干干净净的男人,一听就有奔头。” 而她们呢,多半这一生,只是不断地、不断地歧路亡羊。 - 周弥拿上东西,又再回到医院。 时辰尚早,原想给谈宴西买份早餐,又想到他尚在禁食期。 走到病房门口,听见里面有交谈的声音,除谈宴西外,还有道女声。 以为是莫妮卡,或是姚妈,当准备推开门,又一时顿住——那声音比二者的都尖细的多,有种刻薄感。 女声:“……你谈好的项目,谈二要做顺水人情,叫你让出去你就得让出去。可人家感念你吗?病得要死了没见谈家有人来看看你。还有你那侄女,平常三叔三叔的喊得亲热,现在半个影子都见不着。” 谈宴西仿佛冷笑一声,“您大早跑过来,就为了跟我说这?” 女声:“我是过来瞧瞧你!” “瞧我是不是还活着?” “谈宴西!”女人一霎抬高了声调。 就更显得尖刻,让周弥想到防空警报似的那一种声音。 女人说:“我好歹是你妈,我怎么不会盼着你好。可你也瞧见了,关键时候,谈家的人靠得住吗?你舅舅是我娘家人,总不会害你。他虽然本事不大,但到底心是向着你的,不至于反过来捅刀子……” “您知道我最不喜欢翻旧账。那事儿已经过去了。”谈宴西打断她,语有警告。 女声:“这怎么就是翻旧账?你上回那决定,对你舅舅公平吗?谈宴西,你是不是忘了,当年没你舅舅,你生都别想生得出来……” “要不这么着。”谈宴西笑了一声,无悲无喜的一种笑,“你心心念念我这条命,恨不得一天耳提面命八百回。我今天给你个机会,你不如干脆拿回去,我们从此两清。路我替你铺好,随你和舅舅替我选个什么死法,我都保管叫你们全身而退……” 周弥听到“我好歹是你妈”那一句时,心里一个咯噔,觉得不妥,当下就准备走。 然而后头的言辞更加骇然,她脚步像是定住,直到听到现在这一句,一时悚然。 不由地退后一步,悄声地离远了病房,飞快朝走廊那一端的护士站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