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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的生活之所以好是因为它能满足你所有的欲望,哪怕一丝一毫的欲望。比如此刻,它的厨房里什么都有,忽然想吃点什么基本上都能做出来,你不用担心其实自己还没有买烤箱忘了买牛奶或者鸡蛋用完了。 有一年梁朝伟说无聊的午后飞去英国伦敦喂鸽子。绝大数普通人觉得有趣不可思议,我也是,不过当我生活在白家的时候,我知道那很正常。知道这个小新闻的时候,我想告诉白存殊开他玩笑,我们曾有过互相开玩笑的时光。 我做好布丁放进烤箱里烘烤,人回到客厅找了一部电影看。 是部黑白电影,1953拍的,名字叫《东京物语》,导演是小津安二郎,日本人。白存殊不喜欢这个导演的片子,因为他参加过二战。 我倒挺喜欢这个导演的片子,他的分镜干净,画面工整,故事讲述的温和又有深度,做为一个导演,他是不错的。白存殊不在乎这些。 有时候白存殊是个片面固执的人,他认为不好的人事就很难扭转过来,他的喜好其实很尖锐一点也不像他平时表现出来的稳重豁达。 我在看电影也在想事情,有人回来进了门才意识,我忙回过头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楼梯边上。楼梯边上摆着一张玲珑的木桌,上面摆着盆栽小松,它有类似屏风的作用,经常被人所忽略却让人的视线更舒服。它此刻在来人的衬托下显得很无用,我不由很惊讶问来人:“你没赶上飞机吗?” 白存殊把行李箱往桌边一靠走进客厅的区域打开了所有的灯,他说:“我没走。” “为什么不走?”我不由皱了皱眉头。 “我没走你那么紧张干嘛?”白存殊坐到侧边沙发上翘起二郎腿,闲适往后一靠望着脱了鞋子盘腿霸占整张沙发和遥控的我。 我的确有些紧张尴尬缓缓把脚放下来套上拖鞋,说道:“我只是感到很意外。” “我也很意外你今晚真打算留宿在这?”白存殊挑了挑眉,神色冷峻。 “我等白叔叔而已。”我把脸转回去看着电视屏幕。 “等他做什么?告诉他你如何被人悔婚被人抛弃?”白存殊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像一个巨大的影子,他和白元兰柔中带刚的气质不一样,他很锋利。 “你知不知道很多人都会计划结婚,而计划成功或者失败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我说道。 “计划失败对你来说的确很正常,毕竟也不是第一次。”白存殊说的话很无情。 “你是想激怒我吗?你为什么这么无聊?”我微微别过脸看他。 “如果你认为我在激怒你,那我肯定有激怒你的必要,你知道为什么。”白存殊说道。 我没回答,好笑了一声调大了电视声音。 “回去榕城,像之前一样。” “那你就不应该那么多嘴多事告诉我白叔叔生病的事情。” “你是在承认你回来金洲是因为我爸生病,你图什么?”他套住我的话。 “我能图什么?你们白家财产还轮得到我分不成?”我又调大了声音,可下一秒电视就被静音了,白存殊用他的手机暂停了电影。 “林洗月,你想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但你不要想着回白家。” 白存殊这话让我有点怀疑这是不是他处理事情的能力,太不像他了:“我要想回早就回了,要等到现在?而且你竟然这么担心我会回来,应该在告诉我白叔叔生病以前就和我谈这事。你当时如果不让我进白家看白叔叔,我可能会因为难过而听你的安排。现在还有什么好谈的?” “我为什么要让你难过?你是个沉得住气的人,早回晚回都不如回来的正是时候。””白存殊慢条斯理说着,他准备打下我的挑衅,轻柔抚了抚自己的膝头,“不过,我相信你以前说过的话,你说你关心我爸也替你妈的事情感到内疚,因此我也不会让你难过。相反,你需要任何帮助我都会提供,我问你图什么,你想要多少钱,都是真心实意想帮你。” 我被说得红了红脸,心恼自己管不住想赢白存殊的嘴一下被他反将一军了。 “所以,小月,你的条件是什么可以直接说出来。”白存殊对我胜券在握。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有时候会耍嘴皮子好像想跟人争个输赢,但实质上我赢不了任何东西,失败的经历告诉我做人要本分。白存殊以前就说过我怂,我妈平时给我的零花钱很控制就是普通的水平让我不愁吃喝而已,可我一直很好奇那种“挥金如土”买什么都不用眨眼睛的感觉。所以我耍赖想尽办法从白存殊身上赚零花钱,但他真给我了,我又不好意思要。毕竟真拿着钱,我又不知道该干嘛,无功不受禄的说法是真的。 在那时候,我对白存殊多少有对兄长撒娇的情感说要这要那,现在完全没有了。 我想终止这样的谈话塞,再次拿起遥控器播放电影,调节了情绪,说道:“白存殊,我不会回榕城的。我被调来金洲工作是我这几年辛苦工作用能力换来的机会,我不会放弃的。你没必要防我像防贼一样,我斗不过你。不过你如果非要赶我走,我就搬回这个白家来住,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而你看不惯我,你可以出去住。” “我想我们达成共识了,我不赶你回榕城,你不要把你的那些失败告诉我爸。”白存殊很会提取别人话里的潜在意思,那些想被小心翼翼掩藏起来的弱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