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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如赏嗯了声,跟在她身后。看她影子落在灯光下,拖得细长,恰好落在他脚下。 傅如赏一路踩着她影子,行至新荷院。门口的婢女行过礼,迎他们进来。夏日天色炎热,菜不好热,因而还是冷的。 她解释:“我不知你今日有事忙,所以……” 他倒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入了座。 傅如赏今日的确是忙,连官服都未来得及换下,因而连佩剑也在。他解下佩剑,沉甸甸地往桌角一放,让盈欢心中一惊。 因他总喜欢冷着张脸,不爱笑,也不喜与人谈笑,外头给他取了个不好的名字:冷面阎王。这名字由来,因为只要傅如赏出面,几乎都是家破人亡的事儿。倒也有几分贴切。 这名字落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个调笑的东西,可落在本人心里,定然也不好受。 盈欢看着那剑,便想起这事儿来,不自觉看了眼傅如赏。 他已经端起碗,大口地吃东西。他虽是武官,但举止也斯文,这会儿倒是有些狼吞虎咽的架势,可见是饿急了。 盈欢天气一热,胃口便不大好,因此小口吞咽几下,便放下了碗,给他递水。水是特意冰过的,清凉解暑。 傅如赏接过,也没说话,一顿饭吃得很急。待吃过饭,盈欢便让人把餐盘撤下去。她几次偷偷打量,却总欲言又止。 他今日忙活一天,身上汗味都有些发馊,经风一吹,更是令人蹙眉。盈欢道:“春雨,柳枝,你们去准备热水。” 傅如赏起身的动作一愣,直勾勾看着她。 被他一看,她又局促起来,绞着自己衣角,倒没出声。只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像说什么都不大合适。 好在傅如赏很快转过头去,也没说什么。 她暗暗松了口气。 她们备水很快,傅如赏起身去净室,他沐浴不比女子,三两下便结束出来。出来时,已经换了身干净寝衣。 盈欢坐在妆台前,撑手趴着,听见动静有些惊讶。 四目相对,他只是淡淡移开视线,吹灭了里间的灯火,便转去她那黄花梨雕花罗汉床上躺下。盈欢看得发懵,他却已经扯过被子合上眼眸。 他睡在外侧,她只好也慢吞吞地脱了鞋子,从床尾爬进里侧,枕着白玉瓷枕闭目。 他今日大概是很累了。她在入睡前如此想。 第二日清早,傅如赏已经不见踪影。盈欢昨夜没怎么睡好,身旁忽然多了个人,还是傅如赏,实在压力很大。因此夜半梦醒了几次,一大早便觉得困倦非常。 春雨扶她起身,伺候她更衣。盈欢看向窗外的雨珠,问:“大人几时走的?” 春雨答:“大人天刚亮,便已经走了。” 盈欢应了声,由春雨和柳枝伺候着梳洗。昨夜他睡得很熟,几乎没乱动过,甚至没同她有任何接触。 她不禁又想,他娶自己回来到底是为什么?若说折辱,除去几次不痛不痒的难堪,他根本没做过什么折辱她的事。可若不是为了折辱,还能是为了什么? 当日说的话,还那么的难听。 给我生个孩子……难不成,他只是想要一个孩子? 她摇头否决,这更不可能了。傅如赏若是要个孩子,有的是女子趋之若鹜,不至于找上她这个不讨喜的。 难不成是想要一个漂亮的孩子?她想法越发天马行空,最后还是强迫自己收回思绪,才停了下来。 外头的事,她不怎么关心,吃过早饭,便去了苏眉那儿。苏眉身子调养了几日,脸色红润不少,她们娘俩能聊的也不多,便闲话家常。 最后不知怎么,聊起苏眉与傅渊当年的事。 那是盈欢后来才知晓的,其实苏眉与傅渊早在年少时便相识相爱,只是后来因为一些事才没能在一起,各自嫁娶。 “娘,你和爹当年为什么会分开呢?” 苏眉被她一问,当即闪出些回忆,只是那些回忆并不愉快,她笑了笑,避而不答:“因为一些事罢了。都是陈年旧事了,过去这么久了,提起来也没意思。” 见她不愿聊,盈欢只好换个话题,可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又撒娇,趴进苏眉怀里。苏眉揉了揉她的头发,有些无奈:“这么大的人了,还冲娘撒娇。” “多大的人,也是娘的孩子。”盈欢撇嘴反驳。 苏眉这个病得仔细调养,且不能多思虑,也不能劳累。盈欢每日去看她一趟,陪她说说话,走动走动便回来。 她自己也没什么事做,回了自己院子里,还会坐着发呆。 这日下午,那几个嬷嬷又过来寻她,是为府里的管家之事。从前府里没有女主人,府里大事由傅如赏做主,小事便交付管家。如今有了女主人,自然得以女主人为主。 盈欢听得一愣一愣的,有些许尴尬。她从前在闺中,并未太过学这事儿。七岁之前,与苏眉连生活温饱都成问题,根本不在意这些。后来来了傅家,傅渊与苏眉对她皆是宠爱,根本不会逼着她去学什么。 当时说婚事之时,盈欢还想着,还有些日子,再学也不迟,没想到后来事情会变成这样。 嬷嬷说:“老奴几个已经对过账目,倒没什么大问题,夫人可以放心接管了。”她们既然得了旨意,帮忙cao办傅大人的婚事,务必要让这家看起来像个家,自然是大小事务,面面俱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