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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桃赶紧走上前,捡起夏渊脚上的彩衣,垂目道:“启禀将军,妾身知道您好清静,又不喜奢华浪费,决定痛改前非,这不——”她把手里的衣服往他眼前举了举,“我打算把衣服送出去。” 袁小娘前面巴望着见夏渊,这真见着了,她只顾着害怕,连头都不敢抬。 “痛改前非。”他盯着她的眼睛,细细玩味这四个字,忽然他嘴角一勾,冷峻的脸上猝然闪出一丝邪气,香桃心下一跳,就听到他傲慢的声音: “既想痛改前非,就要做得彻底,崔渐!” 崔副官远远的站着,早就嗅到气氛不对,他赶紧应了一声,并迅速跑到夏渊身边。 “把香桃小娘的行李原封不动打包,全部抬到这位小娘的屋里。” 此言一出,院子里寂了几息,只听到蝉鸣鼓噪,一声比一声刺耳。 崔副官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掀起眼皮,还没对上夏渊的目光,就缩了回来,改道去看香桃小娘,希冀她来打破这可怕的沉默。 香桃神色自若,仿佛被抬走的不是她的东西,她敛衽福了福身子,轻声道:“但凭将军做主。” 她抿唇,安慰自己道,也好,算是和过去的自己彻底告个别,这里面虽然不乏她的心头好,但人活一世,有得有失,倒也不必太过伤心。 只是,可惜,夏渊为什么没连她一块送出去。 崔副官忙命人把东西归置到箱子里,抬去云惜馆,袁小娘一直颓在地上,眼神空洞,直到彩月叫她,才回了神,她从地上爬起来,福身冲夏渊道别,她转过身,一只脚刚踏出门槛,听到夏渊凉薄的声音: “你以后不许踏足茗汀居。” 夏渊记得,昨日几番送酒就是她,他虽无意揣度女子的小心思,但置身其中,却也明白个大概,军中最忌没主见的势利小人,故而对她也略作惩戒。 闻言,袁小娘身子一僵,捂脸跑了出去。 屋内屋外又归于整洁,静寂。 香桃站在门内,夏渊站着门外,两人之间隔着一道低矮的门槛,却像隔着万丈高山。 暮色四合,天色晦暗,夏渊一身灰色素袍几乎融进无边的灰蒙,挺拔的轮廊又带着傲世独立的悍骜,他目如鹰隼,盯的香桃心口一颤。 “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夏渊缓缓开口,神情.不善。 第7章 好马 他气息一沉,胸口仿佛堵了团棉花…… “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香桃心里冷笑,东西都让人搬走了还能说什么?这人还真是无理。 “没有,但凭将军做主。”她咬牙挤出这一句话。 夏渊一怔,垂眸望去。 眼前的女子敛目落睫,交手侍立,一副谦恭的模样,但她双膝绷紧,后背挺的笔直,一看就是面服心不服。 夏渊轻嗤,在军中,像这样的新兵蛋子,他见的多了,罚他围着校场跑一百圈,就不敢犟了。 他拍拍香桃身边的一扇门扉,声音里带着练兵沙场的威严:“你在这面壁思过,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香桃没有叫屈,淡淡的“哦”了一声,挪挪身子,对着雕花木门,开始面壁。 夏渊望了她一眼,大步跨进寝屋。 香桃也老实,柱子似的立在门边,脑中思虑万千,却没有一件是夏渊让她想的。 她想到了自己荒唐的前半生,想到了小时候,想到了阿娘和兄长。 重生之后,她还没回过安康侯府,不知道阿娘的咳疾有没有好一点,兄长说话是不是一如既往的声如洪钟。 上一世,她死前,兄长下狱,母亲一病不起,她在白马寺的香亭枯等了三十年,也没得到关于他们的消息。 喉头一噎,泪水打湿了她纤长的眼睫,她微微仰起下颚,睁大眼眶,让泪水倒流回去。 崔副官端着药瓶走到门口,正好看到这一幕,立刻顿住脚步,不敢惊扰。 轻轻的舒了一口,香桃侧首看向崔副官,脸上已恢复了平静,“崔副官请进。” 崔副官弯腰行了一礼,把手里的托盘举到香桃面前,“启禀小娘,将军的小腿该换药了,下官不便进去,烦请小娘帮将军换药。” 在军中,夏渊的寝屋他来去自若,如今香桃住在这里,他还是要回避的。 香桃蹙眉,“我不会换药。” 崔副官道:“将军自己会,小娘搭个下手就行。” “可是,我在面壁思过。” 崔副官一怔,面壁思过?将军何曾这么不痛不痒的罚过人。 “这.”他看着托盘里的药瓶犯难。 “让她过来。”夏渊的声音远远传来。 崔副官当然明白这里的“她”指的不是自己,他如临大赦,将托盘交到香桃手中,“有劳小娘了。” 香桃接过托盘,来到夏渊身边。 夏渊坐在榻沿,受伤的那条腿支在榻尾的春凳上,他正向上卷裈裤。 香桃蹲在他身边,举着托盘,把脸朝向另一边,避不看他。 夏渊冷笑,“上战杀敌,见血.”他突然手下一顿,反应过来,或许她不是怕血,而是因为.男女大防。 防着也是对的,他这一生注定像夏家的每一个男子一样,血染沙场,他不会耽搁人家姑娘的。 “托盘放这里。”他指指春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