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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又排着队给岑柏言发生日红包,那阵仗就和上贡似的,岑柏言也不和他们矫情,红包全收了,顺道感慨道要全是美元就好了,换来陈威他们一顿臭骂。 马上就到学校了,岑柏言说了句不聊了,退出了群聊,接着迅速扫了一眼,一溜的未读消息,有他的初高中同学、老师、篮球球友、建筑学社的朋友——他人缘一向很好,逢年过节的光是回复祝福消息就要老半天,岑柏言想着这会儿时间不够了,等晚上下了课回去再挨个儿道谢。 把手机塞回口袋之前,岑柏言心念一动,他抿了抿嘴唇,手指飞快下拉—— 没有。 他和岑静香的对话还停留在上周,他向岑静香报平安,岑静香却斥责他竟然真的一走了之。 “我在这里受罪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岑柏言当时不知道如何回复,只好保持缄默。 今天是什么日子,估计岑静香也不会记得了吧。 岑柏言自嘲地笑笑,巴士广播正在播报即将到站,他眉心忽地一跳,鬼使神差般的去找那个已经沉寂许久的星空头像—— 巴士突然微微一颠,岑柏言心中“咯噔”一下,他立即退出微信,接着闭了闭眼,懊恼自己为什么还会想起那个不该想的人,接着起身按下了车上的“stop”按钮。 下车前他惯例对司机说了一声“cheers”,司机抬手朝他一挥,笑着说:“Nice day!” 岑柏言跳下车,深深吸了一口气。 上了一天课,从实验室出来已经夜里九点多,岑柏言拒绝了两个加拿大同学希望和他同去酒吧的邀请,单肩挎着包,想着一会儿去便利店买个面包填肚子。 这个点的校园人不多,岑柏言走在主路上,单薄的夹克外套已经无法抵御深秋的寒意,一阵风吹来,他竟然打了个哆嗦。 这段时间早起晚睡补功课,也没功夫锻炼,不抗冻了。岑柏言吸了吸鼻子,觉得下周起要开始晨跑了,他现在一个人过日子,身体不能垮。 他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叼着,咔嚓点燃打火机,一只手拢在嘴前挡风,另一只手把烟点了,深深吸了一口,借着这一星半点火光让自己暖和点儿。 才出校门,没走出几步,岑柏言第一眼就看见了前面路灯下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一件浅褐色风衣,长及小腿,左手拄着深黑色拐棍,右手抱着一个精致的白色小盒子。他的风衣领子是质感很好的立领,几乎要把他整张脸盖住;风把他的发梢微微吹动,他下垂的睫毛显得格外纤长;他身形单薄的像一张纸片,因为过分削瘦,而显出了近乎脆弱的精致感。 ——他怎么那么瘦了? 这是岑柏言脑子里掠过的第一个念头。 继而,那种隐秘的钝痛感又从身体深处一点、一点地延展开来,岑柏言指尖一僵,指缝间夹着的烟掉落在地,那最后的一星半点火光也熄灭了。 口腔中弥漫起一股苦味,岑柏言咬了咬舌尖,俯身捡起烟头,扔到路边的垃圾桶中。 宣兆也看见了岑柏言。 他知道岑柏言傍晚就该下课了,于是他就在这里一直等,等到现在岑柏言终于出来了。 宣兆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小孩子,只知道愣愣看着岑柏言,嘴唇动了动,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岑柏言目不斜视、神情冷淡,仿佛宣兆只是路边的一棵树、一个石头,又或是透明的空气。 宣兆的目光定格在岑柏言身上,直到岑柏言离他越来越近,又即将和他擦身而过,他心头一沉,拄着拐棍快步走到岑柏言身前:“柏言。” 宣兆被冻了很久,连声音都是僵的。 岑柏言双手插在夹克口袋里,仿佛现在才看到宣兆一般,眉梢一挑,毫无波澜地说:“你好。” “.” 宣兆预想过很多种岑柏言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应该是愤怒的、气恼的,甚至是仇恨的,岑柏言怎么对他都没关系,他想好了,他要对岑柏言好。 就像宣谕教给他的那样,他可能还不知道怎么对岑柏言好,但他要学,要尝试,要勇敢。 这些预想中,宣兆独独没想过岑柏言会对他说这两个字——“你好”。 那一瞬间,宣兆感觉到了坠楼般的失重感,岑柏言淡漠的神情像一把刀子,割得他几乎要落荒而逃。 宣兆抬眼看着岑柏言,笑着说:“好久不见,我——” “没必要搞这套,”岑柏言不耐烦地打断他,“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要赶公交了。” “今天是你的生日,”宣兆将手里的白色盒子递上去,“二十岁快乐,柏言。” 岑柏言才发现,那个盒子顶盖是透明的,里面装着一个小巧的蛋糕,褐色奶油画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狗,制作蛋糕的人也许还不太熟练,小狗画的歪歪扭扭。 宣兆下了飞机没来得及倒时差,立即去了一家甜品店,亲手制作了这个生日蛋糕。 他抱着盒子等了太久,指尖都冻得发青,奶油边缘也微微化开。 “这个是我做的,”宣兆心头不安焦躁的仿佛烧起了一团火,“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不过不必了,”岑柏言的眼神犹如蜻蜓点水一般,在那个小狗身上淡淡掠过,而后礼貌地笑了笑,“受不起。” 岑柏言抬脚要走,宣兆脸色苍白,连拐棍都不要了,左手立即抓住岑柏言的手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