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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作精身患绝症后佛系了[重生] 第34节

    当发现出现的人是解别汀和木扬时,她怔了片刻,尽管掩饰得很好,但眼底还是闪过了一丝失望。

    这丝失望并不针对谁,哪怕出现在这里的是木南山,姚鸢也一样会是这样的反应。

    但落到木扬眼里,却直接让他停住了轮椅的前进,说什么都不肯再移动一步。

    姚鸢不想看见他。

    木扬迟钝地如是想着,他可是小偷的儿子。

    医生适时地打破了僵局,将木扬和解别汀叫到病房过道里:“病人没什么事了,是因为受到刺激加情绪激动导致的神经源性的休克,回去好好休息,避免情绪波动过大就行了。”

    木扬只听见第一句“没什么事了”,其它一个字也没入耳。

    他通过狭窄的过道,悄悄看着病房上的姚鸢。

    母子俩不经意地对视了一眼,姚鸢一句扬扬还没叫出口,木扬就已经移开了视线,推着轮椅移到了病房外。

    *

    木南山和警察同一时间到,出警人员和上次解别汀报案时帮忙找木扬的是同一批人。

    他们前来登记了一下情况,当知道涉及拐卖人口时,眉头深深锁起。

    “你的意思是,路婉的女儿其实是你的女儿,但被掉包了二十多年?”

    “……是。”木南山没想到木扬已经报警了,他本意不想闹到这个地步,但警察既然已经来了,有些骑虎难下。

    “老乔家孩子……”一旁的老警员似乎知道木扬的生父乔建振,他仔细地看着木扬的眉眼,二十多年前的记忆有些褪色,但还是能察觉出分毫,“还真是像……”

    “你认识?”他同事问。

    “你年纪小不知道,乔建振以前就住东街巷口,是咱这出了名的俊,要不是家里条件不好,那说媒的能从东街排到西街。”

    木扬往解别汀身后躲了躲,不愿意被打量。

    木南山往他面前一挡:“现在那个女人已经准备搬家了,我太太怀疑她们是想跑,还麻烦你们帮忙传一下话。”

    这事还真是难办。

    二十多年前,拐卖人口这事着实不少见,卖家多,买家更多。

    拐卖者一经抓获必然会被判刑,但买方往往相安无事。

    路婉这个情况就更复杂了,她并不涉及金钱交易,而是将两家孩子调换了下,往简单了说,就是抱错了。

    一行人上了车。

    年轻警员说:“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咱这上一辈人都挺注重男嗣,怎么会故意换个女婴回来?”

    木南山冷着脸:“这个该去问问当事人。”

    老警员仔细回忆了下:“我记得乔家那小孩刚出生那年,好像被拐卖过,当时路婉为了救孩子,还废了一根手指头。”

    木南山心尖一颤,与安静的木扬对视了眼。

    车里放不下轮椅,木扬被解别汀抱着放在后座上,打着石膏的腿被架在解别汀腿上抬高,轮椅则折叠在了后备箱内。

    木南山揉揉木扬脑袋:“腿还疼不疼?”

    木扬缓缓摇着头,口中只发出一声干哑又急促的音调,但一个字都没能蹦出来。

    木南山皱了下眉,感觉到不对劲,自他到这以后木扬都没开口叫他一声,他一开始以为木扬还在闹别扭,或是跟他们生气觉得难过,可这都快半个小时了,木扬跟谁都没说过话。

    “扬扬怎么了?”

    解别汀看了木扬一眼:“医生说是应激障碍,失声了。”

    木南山深吸一口气,平日里严厉硬朗的男人再次为孩子红了眼眶:“是爸爸mama对不起你。”

    木扬迟缓地摇头,胃里又开始像翻江倒海一样翻腾。

    木南山有什么可对不起他的呢?这二十多年里,木南山对他的爱与纵容已经够多了,明明是他欠的太多。

    解别汀察觉到木扬不舒服,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到了路婉家的时候,倒没有出现他们想象中母女俩拎着行李箱出走的画面,而是乔媛按住正在收拾衣服的路婉,认真地说:“妈,逃避是没有意义的。”

    路婉手上收拾的动作不停,不断说着:“再不走他们就要找上门了——”

    “妈,您一直教导我,说人要堂堂正正,守法遵规……”乔媛沉默了会儿,问:“我想知道,您当年抱错……是故意的吗?”

    姚鸢一口一个小偷,乔媛自然早有怀疑。

    可这是她从小就信赖深爱的母亲,在别人面前维护是一种本能。二十多载相依为命,其中感情不是对错能说得清的。

    第29章 当年

    “我……”路婉佝偻着腰,整个人苍老又疲惫,她抬起头,看着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艰难地张了张嘴,却只吐出几个无意义的单音节。

    这要怎么说呢……

    说她初始的疼爱是源于心虚与愧疚,说当年抱错孩子并非无意而是刻意而为,目的是想让亲生孩子过上好日子?

    这叫她怎么说得出口?

    “对不起……媛媛,对不起。”路婉瘫坐在沙发上,掩面泣不成声。

    答案溢于言表。

    “妈,你怎么能……”乔媛张了张嘴,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并不为这么多年的贫苦人生而愤怨,只是看见姚鸢那副痛心的模样而感到难过。

    “咚咚——”

    年轻警员敲响大门:“请问哪位是路婉?”

    路婉缓慢地抬起头,看到警察的那一瞬间脸上的惊惶显然易见。

    她战战兢兢过了二十多年,本以为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不会再有人找上门来,可老天还是没放过她。

    “我是……”

    路婉注意到警察旁边的那个男人,岁月在他们身上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但依稀能看出对方二十多年前的意气风发。

    在待产住院的那几天里,和孤身一人没人照顾的路婉不同,姚鸢身边围着很多人,亲爸亲妈,公公婆婆,特别是她的丈夫,温柔耐心,将孕妇照顾得无微不至,无条件容忍她所有的小脾气。

    说不羡慕是假的,乔建振除了一副好皮囊,没有任何能耐,只能干些苦力活,拿着低额的工资养活一个家庭都难,烟瘾极大脾气还不是很好。

    此刻已经不复年轻的木南山站在门口,没敢多上前一步。

    他看着二十多年从未见过面的女儿,眼眶通红,指尖颤了半天也只吐出一句:“媛媛,你受苦了。”

    乔媛不知所措地和木南山对视着,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她从不觉得自己过去的人生是在受苦,可当知道母亲为了一已私欲刻意掉包了她的人生,害得这对夫妻煎熬痛苦时,顿时没法当着木南山的面再说维护的话。

    木扬没进去,到了门外他就拽了拽解别汀的衣袖,不想再看到那个女人。

    解别汀看了眼时间,低声询问:“饿不饿?”

    木扬摇了摇头,安静打量着这栋小屋。

    这条巷口非常破旧,墙面都变成了灰褐色,墙皮也有些破损,部分地方的砖头隐隐暴露出来,还有爬山虎攀腾在上面。

    从门外看进去,小屋里面倒还算温馨,入门便是个小小的客厅,十平米不到,摆着拥挤的家具,沙发餐桌置物架电视柜齐聚一堂,即便是正午时刻,里面也是一片昏暗。

    这是他本该生活长大的家。

    这栋房子看着是非常差强人意,可一旦将其称之为家后,那它所有的缺陷便都可以接纳包容。

    可路婉不要他,把刚出生的他丢了出去,美名其曰想让他过上更好的人生。

    *

    “对于这项指控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路婉给几人都倒了杯水,水面抖个不停,路婉咽了咽喉咙,好半天才开口:“要说什么?”

    “当年的事是不是你刻意而为?”

    “……”

    其实只要说句不是,或许这件事就会被当作一件普通的抱错事件来处理,毕竟二十多年都过去了,还能找出什么证据来?

    可当她对上女儿难过的眼神时,却怎么都说不出否认的话。

    做出那样事的她不会觉得对不起一个陌生的孩子,可如今她面前这个是她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

    愧疚在此刻达到了巅峰。

    “……是。”路婉撑着沙发扶手捂住嘴,泪水在被皱纹包裹的眼里打着转。

    得到母亲肯定的那一瞬间,乔媛的泪水瞬间落了下来。

    “麻烦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

    乔媛下意识地想拦,可手在半空僵持了好一会儿,只有默默收回,看着路婉被警员带走。

    木南山沉默地看着这一幕,虽不是他本意为之,但还是感到痛快。

    路婉没想到木扬也在外面,看到儿子那一瞬间,泪水潸然而下。

    “扬扬,你原谅mama……”

    不原谅……

    怎么原谅得了。

    木扬下意识想要后退,可好半天才想起自己坐着轮椅腿上打着石膏。

    他不愿面对众人或是同情或者好奇的神色,只能退缩着躲在解别汀身后,在解别汀掌心写了几个字。

    解别汀眸色微动,他面朝木扬的生母,缓声说:“恐怕没法原谅,您这是犯罪。当年就算有再多不得已,明明还有更好的选择,您可以找领养家庭,也可以选择福利院,却走了最错误的一条路,害了所有人。”

    “……”路婉看着不愿意见自己的儿子,再看看泪流满面的乔媛,什么话都说不口了。

    ……

    除了姚鸢,所有人都来到了警局。

    路婉显然对这个地方很恐慌,摩挲着纸杯僵持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