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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逸也不知道该作何表情。眼下这气氛确实有点尴尬,他跟在封瀛身边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这么摸不透对方的脾气。 也是,他家王爷以前也没在女人身上花过心思啊。可最近又拿人家的金银,又扣下人家姑娘的私印不给,当真是叫人琢磨不透。 封瀛走到树边解了系马的缰绳,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冲那两人说道:“收拾好烂摊子。” 说完便策马扬长而去,身姿飘然。韩逸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懂了点什么。 孟朗却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拿手肘捅捅韩逸:“来吧,你去救那小丫头,杀人的事情交给哥哥就行了。” - 阮筝当真不懂,自己到底是没拜对哪一尊菩萨,才会惹来今天这样的滔天大祸。 车夫被顾鸿带来的恶狗给吓得摔了车,青黛又被甩出了车窗。现在这辆被两匹疯马带得到处乱跑的破车里就剩她一个,在里面摔得东倒西歪珠钗散乱,简直狼狈得不像话。 这样下去可不行,不是被撞坏脑子便是要跟着这两匹疯马撞树而亡了。阮筝艰难地从车厢里爬起来,身子贴着门框,尝试着用手去拉车上的缰绳。 她幼时也是学过骑马的,只是那会儿她嫌骑马又累又晒便总是偷懒,最后学了个一知半解草草了事。 若早知道命中有这么大一个劫数,她当初说什么也得好好学才是。 车身还在拼命乱晃,阮筝一时无法站稳。那根缰绳被马儿甩得到处乱飞,她试了几次也没能够到。没办法她只能慢慢俯下身子,想要爬到车夫的座位上再去够缰绳。 边爬还边朝四周察看,生怕被人瞧见自己这副丢脸的模样。今日的事情若是传到京城的贵女圈中,必是要被人嘲笑至死的。 阮筝羞愤地咬了咬唇,刚扒上椅背准备抬脚翻身过去,却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块石子,直击她的右肩处。那石子带了极大的力道,竟像是一掌拍在了她的身上。阮筝本就重心不稳,被击得身子向后一仰,直接又跌回到了车厢内。 后脑勺和整个后背同时着地,疼得她泪眼婆娑。 她下意识地便想骂人,只是话还没出口就发现原本晃得快要散架的马车竟慢慢地放缓了速度。仔细一听外头的马蹄声也不似刚才那般凌乱,虽还在向前走着,却已是踱步的状态。 顾不得细想其中缘由,阮筝迅速爬起来坐回窗边,先从身上摸出面小镜来整理自己散乱的发髻和珠钗。 等一切收拾齐整后,她才想起正事来,好奇地掀起窗帘的一角,想要看看外头是什么情况。 只是那帘角刚被她掀起,一柄剑鞘便敲了过来,若不是她躲得快,几乎要砸到她手指。阮筝悻悻地放下帘子,闷声道:“恩公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 这话说得极不走心,帘子外头的封瀛骑在马上一脸肃然的表情,仿佛根本没听到。 阮筝等了一会儿见没回应便又想去掀帘子,又记起那柄宝剑骇人,一时间没敢动。只是她手揪着帘子的一角,那窗帘便随着她身体的摆动来回轻晃,封瀛只瞟了一眼便看出了她的意图。 这般好奇心重又爱作死的女子,他倒也是头一回见。 这一次封瀛没再用剑敲她的手,只冷冷地说了一句:“别动。” 阮筝吓得手一抖,再次收了回去。只是虽然没见着对方的长相,但这声音却是一耳朵就认了出来。 那一晚是她人生里最惊心动魄的一夜,自然极难忘记。那人话虽少,阮筝却生生地记住了他的声音。毕竟摸遍她全身的男人这天底下也就这么一个,哪怕是拿剑摸的。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壮……不,原来是大人您啊。” 车外的男人不置可否,阮筝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一时间烦乱的心绪倒是平复了一些。 这人大约不坏,那晚没伤她便放了她,今日又替她拦停了失控的马车,说起来竟是个大大的好人。更何况这还是慎亲王殿下身边的好人,与这样的好人交个朋友,在阮筝看来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于是乎她立马在车厢里搜寻起来,想要寻点什么讨好一下这位大“好人”。 只是她今日简装出行,并未带什么贵重物什,除却些茶水香粉外,也就青黛特意为她准备的精致糕点最为显眼。 那食盒刚才被颠落在地上,里面的吃食掉了一地。阮筝想了想迅速将那些东西归拢到盒内,轻轻吹掉了那上面的浮尘,又挑出些模样完好的重新摆回盘中,趁对方没反应过来便一把掀开帘子,将装满点心的盘子递了出去。 “大人辛苦了,要不要先用点东西?” 她说话时故意低着头,一双眼睛却忍不住想去瞟那人。却没料到对方一身黑色斗篷,从头到脚遮了个严严实实。 她只看到个男人的轮廓,连眉眼都没瞧见一下。 马车碌碌前行,只听车轮碾过石子的声音分外清晰,剩下的便是两人长久的沉默。 安静得久了,阮筝自己先面皮薄地脸红了起来。只是对方既不说要也不说不要,她便只能这般一直托着那盘糕点,直累得全身酸痛眉头微皱。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托不住那盘子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终于伸到了面前,没等她看清那手究竟长什么模样,盘子里便少了一块薄荷凉糕。随即剑鞘又敲了上来,吓得阮筝赶紧又把手缩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