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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格雷沉默地注视着围绕着自己的镜子们,过了一段时间,那里才终于有画面出现。 画面中的内容,让兰格雷的瞳孔猛地睁大。 似乎先是闪过了一些有序又无序的怪异图形,兰格雷的语言能力让他很难说清自己到底看到了些什么,如果要强行描述的话,大约只能发出类似于飞蛾振翅一样的嗡鸣声。 那是规则,秩序,以及种种不可言说之物。 不过这种异样并没有持续太久,像是很多老式电器,在刚被打开时,会出现一段时间的不稳定,等那些不稳定都被消除之后,正常的画面便显露出来。 一个身形稍显单薄,但无法看清面容的少年人出现在镜子里,从姿态看,他显然是在跟某人对话。 但那个“某人”的形象,却完全没有显露于镜子当中。 少年人:“……北部将成为最有序之地与最繁华之地,那些人并非没有才能,只是没有成神的才能,换做别的领域的话,依旧能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价值——我便是为此而存在的。” 这名少年身上的装束显得有些眼熟,就像是法庭中记录官的服饰一样。 “神明的存在感太强烈,凡人的声音便会变得微弱,既然如此,那我愿意保持沉默。” 在对方的身影出现的第一时间,兰格雷就明白了那位少年的身份。 祂是昔年的沉默记录官,北部少有人知的根源之树,已经陨落并正谋求复生的“衡量天秤”。 之所以“衡量天秤”在成神前的称号是沉默记录官,是因为他曾经真的在法庭中工作过。 在现存的各个星域内,北部的人数量最多,甚至超过了西南,中部跟东部的总和,因为相较于有卡牌领域天赋的人而言,缺乏这一天赋的人才是大多数。 沉默记录官也不像绿之女士跟冬圣者那样被北部人广泛知晓,这跟祂一开始的定位有关。 不管是瑞星还是冬星,都存在有大量的高阶卡牌师跟仪式师,随便误入一个非法补课窝点,都有概率遇上“制灯人”克劳尼娅那样的半神级导师,所以圣堂跟极冬之宫都必须表现得强势一点,以便牢牢压制住星球上的人。 而北部总体来说还是普通人的天下,在这里,UIG可以被看做一种娱乐活动,很多人就算学习卡牌方面的知识,目的也不是为了战斗,而是为了消遣。 镜中的画面一转,沉默记录官五官的模糊程度变深,身形也产生了变化。 祂由少年变成了青年。 “……此刻的牺牲是为了在未来得到拯救,如果别人可以牺牲,我也可以牺牲,那牺牲的为何不能是我?” 虽然看不清青年的表情,但兰格雷却莫名知道,对方的表情,一定是庄严而郑重的。 “我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从头开始,只要在‘天秤’崩塌之前回归,就不会造成影响……” 旧日的事情讲述完毕的那一瞬间,镜子里的人毫无预兆地转过头,向着镜子外的兰格雷露出了一个纯白纸张被墨水迅速染黑那样,饱含恶意的笑容。 “冬圣者一定说过,这些都是‘你’的决定,但这真的是你的决定吗?” 不止是成神,更是让兰格雷完完全全地蜕变成昔日的沉默记录官。 “你没有记忆,那么你与沉默记录官,真的算是同一存在吗?” 提问变得愈发锐利,还夹杂着无法掩盖的嘲弄。 “就像‘无貌旅行家’是培育生命神子的容器一样,你也只不过是培养‘衡量天秤’的容器,等回归神座后,你现在短短数年的记忆,会被神明的意识所稀释。” 仿佛一滴墨水滴入了池塘,被完全地吞没了。 “……到了那个时候,兰格雷·纽伯恩整个人都会被抹杀,就仿佛你从来不曾存在于世间一样。” 兰格雷沉默地行走在镜廊当中,耐心地注视着银镜中画面的变幻,聆听着对方的言语,直到对方也变得安静,才终于开口:“所以说,起码成为神明并将北部的物质界与创造界继续撑开这一点,冬圣者说的是真的。” “……” 镜中的存在没有说话。 兰格雷的神色没有变化,平静地就像在讲述旁人的事情一样:“既然如此,我选择接受——如果别人可以牺牲,我也可以牺牲,那牺牲的为何不能是我。” 第132章 重聚 作为掌握有“镜”的概念的存在,宋逐云本来觉得自己应该是最先走到镜廊终点的人。 不过稍微有些出乎她意料的是,在走出长廊的时候,索尔兹就已经等在了那里,看上去已经过来了有一会。 银发的少年人笑眯眯道:“‘无貌’一直到最后都没有成为神明,所以他残余的力量,也完全不足以窥视我的内心。” 其实“无貌旅行家”并不具有读心的能力,他只能窥视到一部分画面,所以在解读的时候,难免出现错误。 其实在索尔兹进入镜廊的时候,四面的银镜中确实也映照了一些事物出来——那是由血与rou组成的混乱容器,鲜红的血液甚至从镜子里渗出,流到了走廊之中。 因为隐藏在“索尔兹伯里·格里芬·温特”之后的存在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在位神明,所以那些银镜试着去窥探祂本质的时刻,会因为位格的差异而受到压制。 仅仅片刻之间,属于冬圣者的“血rou”的概念,就污染了那些“镜”的概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