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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在宋轩身边的是谁? 是陈奥文。 他又是在哪里看到的烟花? 在陈奥文的眼睛里。 这些细节,宋轩一直以为自己早就淡忘了,其实从来都没有。 江兮清问完后,场面微妙地默了一瞬,知情的谭敏暗自拉了一下江兮清的手指,得到了江兮清一个询问的眼神。 宋轩心下微乱,不敢动作,而陈奥文站在他身边没有出声。宋轩看不到陈奥文此刻有何表情,便只在面上故作镇定道:“那天的事情……我不太记得了,没和谁一起,就我自己一个人。” 江兮清只是随口一问,听到便只是“噢”了一声,谭敏拖动手边的椅子发出动静要江兮清去试试音效,顺便把人叫离现场。 桌边又只剩下了陈奥文和宋轩两个人。 陈奥文站在宋轩侧后方,在宋轩的余光里,他只能看到陈奥文毛呢大衣的下摆。 衣角有片刻未动,等音响内穿出了江兮清拨弦的贝斯声,陈奥文才如梦初醒般坐回了桌边。 宋轩跟着转过身,却在瞥见陈奥文的模样后愣了一下——他垂眸搓着自己的食指指腹,眉宇不自觉蹙起——宋轩曾见过陈奥文这个样子,当时他在做一个重要的实验,由于数据怎么也无法调试正确,陈奥文颇为苦恼。 而此刻,陈奥文的情绪似乎也远比苦恼要复杂得多。 长长的眼睫垂下,头顶的灯光将陈奥文睫毛的投影无限拉长,宋轩站在一旁,看不见陈奥文的眼眸,但他现在的动作和表情都莫名给宋轩一种他有些受伤的错觉。 不应该吧…… 宋轩拉开椅子坐下,迅速回想了一遍他与江兮清简短的对话,觉得并没有什么问题,总不能要他当众说那会儿他正和陈奥文在一起,还亲了一口。 不想迂回地猜来猜去,宋轩直接问他:“你心情不好吗?” 闻言顿了片刻,陈奥文想了想才承认道:“有点。” 宋轩又问:“那……是因为我吗?” 握着手机的五指紧了紧,陈奥文没有立刻说“是”或“不是”,似乎他也在判别。 宋轩便继续说:“以后如果你有心事或者心情不好,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们是同住一个屋檐的室友,也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当然如果是我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让你介意,你也可以直说,我可以保证我多半不会是故……” ……不会是故意的。 不过宋轩没说完,陈奥文就打断道:“我知道。” 陈奥文的声线清朗平和,可是桌上那双手却流露出他心中有些烦躁的情绪,这在宋轩的印象里还是第一次。 “和你没有关系,我没有对你生气,只是……是我自己的问题。” 陈奥文轻声喃喃道:“是我不该有幻想。” 这句话没头没尾的,但陈奥文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自顾自地沉默了下来,宋轩见状便安静坐在他身边不说话。 前方辟出的一块空地上,江兮清已经调音完毕,坐在靠椅上抱着贝斯单手拨弦,流畅好听的音乐便从她手下缓缓流出。 这是一首夏日气氛极其浓郁的歌,前奏的几个音符刚响起便有一股山泉叮咚的清新感扑面而来,配上贝斯独有的低音共振,缓慢又悠扬。 宋轩对这首歌不熟悉,便只是托着下巴听,不过身边的陈奥文却在长久的安静后开了口问:“你知道这是什么歌吗?” “不知道。”宋轩问,“这歌叫什么名字?” 陈奥文看着宋轩单纯求知的眼睛,半晌挪开:“这歌叫mystery of love,是……一部电影里的歌曲。” “嗯。”宋轩点头,“挺好听的,电影应该也很好看吧?” “电影……你不一定会喜欢。” 就这么聊了几句,这里渐渐热闹了起来,江兮清的弹奏确实很有效果,吸引了不少人来,随后屋外的小摊位收拾完毕,罗子阳也到了宋轩帮他占的位上。 客流变多后,四周声音嘈杂,陈奥文的话更少了,在大部分的时间里,他就这么缄默着坐在宋轩身边,看上去心事重重。 用完餐后,宋轩和谭敏招呼了一声,提前离开。 罗子阳依旧留在那边,殷勤着说要帮忙,于是返程与来路一样,是陈奥文和宋轩两个人在漫步。 “这次没有机会,下次我再带贝斯弹solo给你听。”陈奥文补充道,“如果你还想听的话。” 刚才因为人流量剧增,谭敏和江兮清不得不撤掉贝斯和音响,在那块区域多加了一张圆桌。 宋轩:“好啊。说起来,你的贝斯是怎么学会的?” 贝斯作为一门乐器,极其冷门,它的声音不如吉他清亮,难以独奏,因此往往只有在乐队中才能发挥作用,几乎每个学习贝斯的人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要组乐队。 像江兮清,她原本就是和谭敏一样学的吉他,后来是为了乐队的演奏效果完整性才改学了贝斯。 陈奥文说:“因为我爸爸会弹贝斯,这是他教我的,他说当年在大学里读书的时候,他就是因为弹贝斯唱了首歌才追到我mama。” 宋轩:“嗯?这么说……你父母是大学同学?” 陈奥文点头:“是,他们也是在美国留学期间认识的,我mama比我爸爸小三岁,我爸爸留学读硕,我mama在读本科,不过他们的学校不是这里,而在南加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