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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婠抿唇不语,略抬眼皮看了谢微一眼,抽回自己的手,转过身去:“我们去叫千雪回来吧。” 经过数月的忙碌,地上的水患大致处理完毕,谢微是要与魏婠去合欢宗,而江千雪却向他们辞行。 江千雪的长发束成男子模样,英气的面容也让她显得雌雄莫辨。她这段时日在各地奔走,也有了不小的名声,被一些修士称为“雪公子”。她道与谢魏二人本来就是半途相识,如今她想游历“另一半洛土”,也不便再与他们结伴而行。 江千雪辞行,谢微没什么反应,只是魏婠有些疑惑,不过也没说出挽留的话,反倒是对方找了个机会与魏婠私下聊了一番。 “魏道友,可否应下我一件事?”江千雪如此说。 魏婠有些惊讶:“什么事?” 江千雪叹了一口气,说:“我怕此后段星沉和檀若还会来找麻烦,我希望……如若段星沉伤了人或者做了其它什么事,你能劝谢微留下他一条命。” “我不明白。”魏婠道,“江道友既然和段星沉是朋友,为何不劝劝他呢?与那个妖僧在一起,他迟早会做出害人的事,而且……如果他要杀我,我实在做不到留他一命。”她与段星沉没有交情,与江千雪就更为疏远了,她以什么身份对她做出这样的请求呢? 江千雪的嘴角牵出一抹苦笑:“我劝不动他。”段星沉若是听她的,她也不会来求魏婠了。 随即,她又叹了一口气,眨了眨眼睛,把晦暗的情绪都掩藏下去,“我该走了。” 她的背影在深林中逐渐远去,孤寂如斯,即将穿过最后一片月光。这样的江千雪,仿佛真如人间传闻所说的“雪公子”:皎皎世无双,冰雪身中藏。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魏婠却突然说道。 ** 与江千雪分别几日,魏婠和谢微一路向合欢宗行进,二人虽则是修士,长途跋涉也不免劳累。谢微想变为龙身让魏婠御风而行,被她拒绝了,二人便时常夜宿在树林中。 是夜,魏婠射出一根银色绳索于两棵树之间,一跃而上,平稳地躺在上面,绳索无一丝摇荡。而谢微则在其中一棵树下打坐,剑放在一旁。凉风簌簌从林间穿过,吹荡着月色,地面破碎的月光像一片片幽暗的水洼。 谢微虽然闭着眼,他的神息灵照可以观测到方圆百里之内的异动。实际上,他分不出心去注意其它事物,遑论那些渺小的人间事,他的心与力只在魏婠身上。 她近来与他更疏远了。不是因为她失忆之后对他产生的陌生,谢微心知魏婠的失忆并没有让她对自己敬而远之,那一次突然的吻便是明证。她即便是失忆,也其实保留了一份对他的信任和不自觉的亲近感。 可是近来,不一样了。她的疏远是默不作声的,是缓慢累积的,是蛛丝织成了网。离合欢宗还有几天的路程,谢微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似的,心里并不安定,不过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魏婠在银索上纹丝不动,可是思绪却纷纷扰扰,好似眼前静谧的月光也成了扰人的蚊虫。心跳声也一阵阵地扰人。 从林中吹进一阵风来,好像是什么人发出的叹息。 谢微霎时握住了剑,看向魏婠。魏婠也从银索上跳下来,收了银索,与谢微靠近了些。两人的表情都有些不动声色的冷意。 原本清冷的树林无端变得肃杀起来。 “啧。被发现了啊。”檀若从林中显露出身形,好似闲庭散步一般走近了些,全然不管谢微和魏婠的防备。檀若的笑浅而薄,浮在表面,揭开便是鲜血淋漓的杀意。 这杀意瞬间抵至二人鼻尖。 谢微撇眉,略抬了抬剑,便听到檀若一字一顿道:“我这辈子,最恨剑修。” 谢微立即出剑,一阵冷风吹过,檀若以手作印,封住了谢微欲出的剑。下一秒便冲向魏婠,在他的手即将挨上她的肩膀时,魏婠身形一旋,若水蛇一般扭了身子避开檀若的手。这时谢微剑出,剑光一闪,谢微跃至檀若身前,让檀若不得不与他缠斗起来。 林中剑光四溢,冷风肃肃,月亮像一张惨白的人脸,投下森冷的目光。 魏婠趁机远遁,不出十里,又被突然出现在前方的段星沉拦住了,魏婠脚步凝了一瞬,满林的空气仿佛是被凝结成冰,教人窒息。她左奔右突,越过段星沉,然后一刻不停地飞奔远去。 呼。魏婠略舒了一口气。她将段星沉甩在身后,头也不回地穿过树林、小溪、民屋,到了山脚无人处,正打算召出灵宝,段星沉却悄然飞至眼前。 魏婠皱了眉头,只得陪他绕圈子。她祭出凤凰羽,欲拉开与段星沉的距离。 不太对劲。魏婠想。檀若一露面便杀气四溢,直接向她出手,谢微便与他缠斗起来,她也就如计划一般逃离,遇上段星沉也不奇怪,只是段星沉道行要高出她不少,这样不远不近地在她身后缀着,仿佛是猫逗老鼠一般。不对劲…… 魏婠的心沉了下来。 “总是跑,不累吗?”段星沉轻笑道,他的声音缀在魏婠耳边,让魏婠厌烦不已。 魏婠立即回道:“你追得不累,我跑得怎会累?” “你故意留下记号,引我们过来,难道不是要与我成婚吗?”段星沉说着,移步换影,瞬间就到了魏婠身前,食指抵住了魏婠的眉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