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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说到阮娘就刺激到他,王喜研墨的动作有一瞬的微顿。 “专心些,”襄王又敲轮椅的扶手,提醒道,“阿棠你不该好奇这些,准备写诏书要紧。” “诏书?” “让陛下退位,令孤继位的诏书。或者陛下驾崩,孤再继位的诏书。”襄王将笔尖一点点蘸了浓墨,塞到赵棠的手上,“陛下生死,就系在你之手。” 捏那支笔,赵棠看向这个面色惨白的男子,不过四十有余,他发间就已挂满不少白丝。 “禁卫军都是你的人了,你还在意诏书做什么?”他若是要登基,大可就发动宫变,居然要她手写诏书。 “你是监国长公主,先帝诏令你位同皇太女,掌玉玺印。”襄王又伸手拍她的头,“我只求一个名正言顺,你好好写,我名正言顺地登位,必不会亏待你。” 不会亏待。赵棠不信。 皇位代表着权力及责任,不是你想,就能坐上。 “王叔,你可知父皇是劳累致死,阿杭又是如此模样,还有我……襄王叔真的想好了么?”赵棠用力,微微仰头看他。 这是他的小辈,便是监国了,也只能被他按在这里:“你还有时间琢磨担心我继位后累不累么?再说不是还有你?早知道你是最心系天下,先帝在时就一直带着你熟悉朝务,还参与新法修订。你放心,只要我在位一日,你就还是裕华长公主。无尚恩宠,与先帝时无异。” 她是先帝亲女,襄王以为自己是厌极了她的。 可他发现,对她,他是真的厌弃不起来。 当年他的确想要她死,可她命大,就这么熬过来了。 醒来她做的事,他都是留意的,没想到她当真与陈淮汜看起折子来。监国后,虽被不少人暗地里骂,但她依旧用强硬手段推新法,进行土地宅地登记。 他似乎知道先帝为什么宠爱这个公主了。 的确是个做辅臣的料子。 现在她走不得,只有上半身能动,完全是个废人。他尽可以圈着她,放心利用她到底。 赵棠顺着他摸头的动作,自如地低下头去:“那我就先谢谢襄王叔了。” 她这样安顺,襄王正觉得哪里不对,小腹的位置却被数个尖锐的东西刺穿。 完全是对穿,是箭! 带血的箭钉在后边的圈椅上木柱上。 血先涌了出来。 襄王后知后觉,双手用力按着出血的位置,忍不住俯身弯腰…… 现在才是痛! 在他不由自主俯身的那瞬,赵棠已将最后一支短箭自暗器盒中抽出,抵在襄王的脖颈间。 不同于太皇太后自己抵着位置的轻柔,赵棠的速度狠绝且快,在动作那瞬,已有半支箭深入了襄王脖子处的皮rou! 裕华长公主的动作太快。 不说王喜,就是最靠近她的襄王都没察觉到。 那支箭入rou的声音襄王分明能感觉到,它已近在他的血管,只要赵棠再用力动作,他必定会命丧于此! 而且赵棠的劲极大,襄王颤抖着不敢动作:“你,你没有中药!” 赵棠其实冷汗泠泠:“你说呢?” 她当然中了药,如今不过是勉力支撑着,但没必要告诉襄王。 之前的事,她虽怀疑过太皇太后,但并没有防备过太皇太后,所以有什么就吃什么,有什么说什么。 意识到中药的那刻,她既惊又寒心。帝王家素来无情,若真是皇祖母参与,她不会留情的。 襄王出现后,她才隐隐松了一口气。 “阿棠,刚刚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永远是裕华长公主,这个不会变。”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在颤,他感觉赵棠也在抖,而且她每一次抖他都能清晰感知脖颈的皮rou在拉扯。襄王以为她在害怕,毕竟外头都是他的人,她逃不掉的。 他更怕她会因为害怕而神志不清,箭就在她的手上,“你别激动,外头的禁卫军,我许他们爵位官职。他们跟我亦是背水一战,若你杀了我,他们知道自己犯的是死罪,那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了。” 他让自己的话语增加说服力:阿棠,陛下在这里,你也在这里。若是一日之间,你们都没了,这皇城会乱的。” “你说服他们为你卖命时,怎么不想这皇城会乱?”赵棠忽然笑了,带着几分嘲讽。 “我、我顾不了许多了,”腹部在汩汩出血,还有脖颈的伤口,襄王隐隐有些眩晕,他知道不能再跟赵棠拉扯了,除非他想死。他闭上眼苦笑道,“我自胎里带来的不足,在皇陵住了这些年,找了多少药多少医,赵桐的丹药我都吃了,甚至偷取他之前给你炼的那颗养身丸,但无济于事…… 医者说我熬不过两年。凭什么?凭什么我是庶子就低人一头,凭什么我就得让位不与先帝争?我在皇陵那些年,太皇太后鲜少派人专门看我,都是命我多看顾赵桐。你不懂,不懂我的苦。赵桐还有太皇太后替他打算绸缪,我什么都没有……” 第65章 意外 不能 养心殿跟她府上一样, 烧很多炭盆,有着融融的热意。 襄王的血染了她的手……赵棠不能放松,而襄王话多的很, 她不得不手肘微动,迫他住口:“我的确不懂。王叔说这些, 我也不会心软。” 她抬眼看向王喜,自从她动手后, 他就一动不动了。他垂头看着他们,神情莫名,却不害怕, 还有几分兴奋难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