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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苋宣泄完一切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情绪过激,冷静下来后,平静地下达最后通牒:“最后给你三十分钟准备通稿,现在下午三点三十分,四点我看不到李疏音终生退出娱乐圈的协议和斯然的道歉视频,你的两根苗子我都给你毁了!” “你会后悔的!”徐霏的话还没有说完,电话那边已经挂断,传来嘟嘟的声音。 “啊!贱人!”徐霏猛地摔掉手机,心脏剧烈起伏。 李疏音从被推出来的那一刻一直木讷地站在门口,听到屋内传来“哐当”的声音唇角泛起冷笑。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是对命运的不公,底层挑战高层的失败,亦或者是对人生的一种妥协。 他兀自往练习室的方向走,这些一个个没有手机与世隔绝的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会扬起明亮的笑容跟他打招呼。 要是这些人知道他那些不堪的过往,会不会对他露出鄙夷不屑的目光? 会不会避他如蛇蝎? 他环视着四周,推门进了练习室。 钢琴声依旧在房间回荡,他找了个地方坐下,祁冬冬还在一遍又一遍唱着破音。 顾奈央一遍又一遍的教,他似乎天生缺乏这种细胞,怎么都唱不上去,一次又一次破音一次又一次重来。 不一会儿,斯然被叫了出去。 没过多久,又红着眼眶回来。 李疏音猜想徐霏一定逼迫他道歉,去承认那些他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了。 就这样他就觉得委屈,哭红了眼。 练习室里的人一个个散去,祁冬冬被留堂,还在唱着高音。 嗓子几乎唱哑了,还在扯着嗓子一遍遍尝试。 “用丹田发声,不要用嗓子。” “再来一遍。”顾奈央按着钢琴键给了一个音调。 “啊……”祁冬冬张开嘴,声带撕裂般的疼,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嗓音拉破也没有唱出来。 他猛地咳嗽了两声,压着沙哑的嗓子低声道:“顾老师,我能不能喝口水再继续?” 他的声音低到快要听不见,嗓音如同锯子一般,却还是坚持着不放弃。 顾奈央心疼他,叹了一口气:“今天先就这样吧,你好好保护好自己的嗓子不要太耗损,不利于后面的表演。” “咳……老师我还可以继续……咳咳!” “不用了,回去吧,你晚上还有舞蹈课,早点去休息。” 祁冬冬默默退出教室,看到李疏音还等着想跟他一起走,李疏音却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顾奈央没在意屋内的人,小心翼翼地摸着钢琴盖,李疏音站起身走到了她身边帮她合上了盖子,避免钢琴盖夹到她的手。 “谢谢,”顾奈央缩回手,就着椅子坐下问他,“你找我有事吗?” 李疏音没有说话,坐在了长长的钢琴凳上,半晌后问她:“顾老师失明多久了?” 残疾人有残疾人的软弱,或许只有有过相同经历的人,才能互相怜悯。 顾奈央听他的话微微一愣,很少有人问这么冒失的问题,不过她也还是回答了:“八年了,今年是第九年。” “我七年了。” 顾奈央微怔:“……你也瞎了?” 李疏音哑然失笑:“我没瞎。” ”不过我眼里的世界已经失去了原本该有的颜色和形状,跟瞎了也什么差别。这世界光怪陆离妖魔鬼怪太多,有时候觉得还不如瞎了,懒得看着那些人碍眼。” 听他这颓废的发言,顾奈央想着是不是应该安慰他一下。 做导师是不是还要关注学员心理健康? “你心情不好?”说完,她继续用有限的沟通能力安慰,“你有那么多人爱,很多观众喜欢你,你又是天赋挂,前途一片光明,不要太沮丧。” 前途一片光明对他而言无异于嘲讽,他早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光明了,追逐那点光,几乎耗尽了他一生的勇气。 李疏音掀开琴盖,手指抚摸着一个个琴键却迟迟不敢按下去。 语气里带着些许惆怅:“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多爱,他们都不是爱我,只是我这具皮囊,爱我身体流淌的血液。” “这种感觉你懂吗?”他摸了摸琴键,手按下去却是按在了琴盖上,哒哒哒的声音轻灵悦耳。 顾奈央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莫名长舒了一口气,似乎想到了什么,唇角划过一丝苦涩:“应该懂的吧……” 活在阴影下很苦,随时里随时可能冒出来一种很无力,想要挣脱囚笼,又似乎怎么都挣扎不掉,永远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类似于这样的感觉。 “我给你弹一首吧……” 他突然闭上了眼,骨节分明,宽大的手掌手缓缓地放在钢琴上,不等她拒绝已经开始了演奏。 白皙修长葱根般的手指映衬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清雅舒缓的琴声倾泻而出。 顾奈央耳朵微动,立马被他的琴声吸引。 他弹得极好,琴声萧瑟,像是在诉说一个故事,慢条斯理地编织名为宁静安逸的网。 她感觉呼吸开始变轻,沉重大脑也开始放空。 他弹的是肖邦的《离别》。 不久后轻柔渐渐褪去,莹白的手指在琴键上翻飞。手在琴键上起起落落,指尖掠过一个个琴键。 凄楚、悲愁、怅惘、纠结一股脑宣泄而出,热烈纷杂,莫名生出一丝苦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