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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告诉她一个。 —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们宿舍夜里总会隔三差五的出现满地的鼻涕团。 —因为哥刚发现了一个不能跟你讲的大秘密。 rou已经上好了,服务员给铺了油纸,沈轻点的三人份套餐,除了几盘五花rou牛rou和生菜外,还有带串儿的鸭肠、鱼豆腐和豆皮儿金针菇,在小车上摆的挺稀落的几个菜,放桌上倒显得满满当当。 等江箫低了半天头终于关上手机后,沈轻主动让身,示意江箫去跟女经理协商汤换酒的事。 “一会儿你坐里边,”江箫临走前说了句:“我不喜欢被人堵在角落。” “哦,”沈轻一屁股坐在座位外面,自顾自的拿着剪子和夹子烤着rou,淡淡回了句:“我偏喜欢把人堵在角落。” 江箫:“……” 这个变态! 沈轻绝对是个变态! 经理是个挺好说话的人,江箫表示要用一盆疙瘩汤换一瓶价格差不多的白酒,自己再掏点钱补上差价,对方很痛快的就同意了,然后他又在柜台那儿拎了半打纯生。 啤酒不多,要的白酒的度数……对他来说的话,也不是很高。 江箫今天不是奔着喝醉来的,他更不能再当着沈轻的面喝醉。 当初下定决心要戒酒,扛住了霍晔上等老白干的诱惑,忍住了沈轻主动示好的邀请,却没想到最终溃在了他爸的一句话上。 幼稚? 幼稚。 妈没了,爸被抢走了一多半,他仅剩的一点孺慕之情,原来在他爸眼里,叫做幼稚? 那什么又叫做不幼稚? 七岁那年他妈离开,那两个人连句解释都不给他,他白天装作若无其事的去上课,晚上躲在被子里整夜整夜的失眠,就因为怕他爸也不要他,他连哭出声来都不敢,一个人忍受着那些煎熬和想念,这就是他爸口中的不幼稚? 九岁那年第一次住镇上小学的大通铺,两个班八十多个男生全睡在一间屋子,夏热冬冷的破地方,夏天苍蝇在干糙破裂的窗棂上生蛆,冬天漏风的窗户吹不散宿舍里蔓延的流感病毒,有妈的小子不会洗衣服,熏得人堆密集的屋子脏臭恶心,没妈的小子仗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成了管理所有人的总宿舍长。 他自找的罪,自己活该受着,他更清楚的知道,这就是他要成为的人。 在他想妥协逃避的每一刻,想和别的小孩一样,朝电话里大声哭喊着受不了要回家的每一个瞬间,他都必须要在心里一遍遍重复着他的仇恨,一遍遍回忆着,他亲妈是怎么抛弃他的!他亲爸是怎么欺骗他的!毁了他家的那个女人,是怎么好意思在刚丧了夫之后,坐在他爸的身边讨好他的!而那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小哑巴,又是用怎么一种冷漠的姿态让他爸成天哄着开心的! 他几近变态的扭曲着自己,他每天揣着恶意醒来,带着憎恨沉睡,他将所有的委屈和怯懦化作掩饰弱点的愤怒,他亲手将自己一刀刀雕刻成理想中冷酷的样子,这就是他爸眼里的懂事? 啪的一声! 沉重的步子停在桌前,江箫将半打啤酒墩在桌底下,自己掏出两瓶,抄手从桌上拿了筷子起开瓶盖,坐沈轻对面椅子上仰头就灌。 去他妈的戒酒! 他顾忌着别人的心情!谁又会在乎他的感受! 沈轻坐在对面已经烤好了不少rou,见这狗酷着酷着就又开始发疯了,也没理,自己端着俩盘子盛好了他和江箫的份儿,剪了第二波rou重新烤着,又往上放了几串鸭肠和鱼豆腐,然后弯身去桌下拿酒。 “别动,”江箫抬脚就勾过那半打啤酒,沉脸看着他:“我可以喝,你不能喝。” “一瓶啤的不至于让你现在就开始说胡话,”沈轻从桌上拿了剪子就要往下戳:“闪开。” 本能的避险反应让江箫立刻松开了脚,沈轻直接扯过袋子拉到自己那边,也拿了两瓶酒,熟练的用筷子起开瓶盖喝了两口。 江箫坐在对面盯着沈轻,一口口往下灌着酒,沉默着不说话。 沈轻没吃两口,瞧着锅里的串儿快焦了,又伸筷子挨个去翻。 俩人就这么一个喝酒,一个烤rou,默不作声的好像又开始了冷战,等到第二波rou串也快烤完了,江箫两瓶酒也下去了,盘子里的rou没动多少,就又下去桌边拿酒。 沈轻没拦着,在上面给江箫夹了几根串儿,又拿夹子给他那边拨拉了多半的烤rou,说了声“吃饭”。 “你晚上吃饱了没?”江箫回过劲儿来后情绪也稳定下来,他又起了瓶啤酒,喝了一口,然后低头和沈轻一块儿往碗里挑着rou片。 “差不多。”五个包子三个给了幺鸡,又分出去半碗粥,今天的饭只有午饭量多,晚饭都是按照正常标准给的,拎着江箫的杯子,他每天水喝得多,不吃也不会觉得很饿。 “后厨有人跟你说话没?”江箫随口问。 “没。” “如果有人找你,”江箫说:“别理他们。” “嗯。” “军训怎么样?熬得过来么?” “小事儿。” “班上同学怎么样,”江箫忽然举起来酒瓶子,看他一眼:“有熟悉的人了么?” “还可以,”沈轻和他对视一眼,嘴角淡淡的弯了弯,拿瓶子碰了上去:“有几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