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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刚才江破阵进门时,看见除了江破虏以外的几个熟悉的面孔,心下一怔,恐惧慢悠悠涌上心头,像是冷不防踩了个空那样吓一跳,但面色依旧平静,热络地说:“你们几个北京不够折腾的,要跑到省城来霍霍?” 一屋子男人,大抵二十七八岁,或者三十多岁。 唐一千是看不太出这几个人年龄的,他们面容修饰得极好,头发妥妥帖帖,穿衣服也是十分考究,衬衫西裤或者中式裤褂。 他们每个人的眼睛都像镭射激光,只几秒就把她从上到下从里到处扫射一遍,都没有多说什么,半点对她的意见都没有,好的坏的,都没有提,扫射完毕后他们把目光转移到江破阵身上,与他聊起一些现在他的工作和小时候的事。 唐一千特别希望这时候江破阵可以站在她身边,握一握她的手。而他却忙着热烈地跟每个他的哥哥们朋友们说话。 没人理会她,她便扫了一眼一个空置的单独的座位,迈着不快不慢的步伐坐了下去。 江破虏看着这个穿一件白色套头薄卫衣配一条深蓝破洞牛仔裤白板鞋的姑娘,除却长得漂亮,神情冷淡些,并没有发现有什么过人之处。 这是那个让江破阵搁了面子问怎么才能再次求欢成功的女孩子吗? 都市中漂亮的女孩子太多了,江破虏有些失望,或许在他眼中,什么样的女孩子都配不上他这个宝贝堂弟。 有意思的是,他注意到江破阵从进门的一刻就极力撇清与她的关系似的,不做介绍,对她冷漠,甚至不肯多看他一眼。 江破虏明白江破阵心中的惧怕,便也打了配合,并没有出言招呼她。 这样下来,对女朋友第一次见大伯哥这事儿来说,算是薄待了。 不只是薄待,简直就是完全忽视她的存在。 这样做的目的和效果也很好,这帮人没有过多关注她,只当是每个人常带在身边的女伴,只是这个女伴有些不同,既不妖娆也不多姿,所以反馈稀松平常。 引路的门童为她倒了一杯茶水便躬身退出去了。 她慢慢喝着茶,入口苦涩有回甘。 她坐的位置,离茶桌有些远,如果起了身把杯子搁在茶桌上,就会有人再次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她不喜欢这群人,觉得他们虽然气质出众,可是态度有一种说不出的傲慢。现在这样没人注意她,她觉得很安全。 所以她始终没把茶杯搁在茶桌上。 天色渐渐暗了,没有人知道,她手里的那杯茶,早已凉透。 其实唐一千不太明白是江破阵故意忘记介绍她,还是真的忘了介绍她。细想一下,不论是故意忘了介绍她,还是真的忘了介绍她,都令她觉得十分难过。 那是一种,你其实没有那么重要,的难过。 “不好了,小飞又跑出来了。”一位脸生的穿马褂的男孩,匆忙推门进来。 江破掳不动声色拧一下眉,“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男孩脸上的惊恐更加一层,此时垂着手低着头,不敢说话,浑身筛糠似的抖。 最终这帮人想要去看个究竟。 小飞是一只花狸猫,养的十分肥,但是身手矫健,它跑出来是为追一只鸟,不晓得怎么就爬到了树上,脖子里的绳圈挂在树枝杈上,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 古柏有百多米高,笔直参天。太阳的余韵还在,散碎的光线下,可以看见花狸猫的身影小小的,不时无力地“嗷呜”叫一声。 江破虏看了一会,痛下决心,“放弃吧。” 随即要带领众人回来。 那个脸生的男孩几乎吓瘫,“不不不,这是爷爷最爱的猫,如果春节爷爷从京城回来见不到猫,我,我……” 说着呜呜哭起来。 几个人围着看,有人出主意说,“如果能爬上去就好了。” “爬上去?这猫的位置,有八十米了,越往上越难,怎么爬?” 江破阵将外套脱掉,挽起了袖子,“哥,我试试,爷爷如果知道你就这样放弃了他的宝贝,回来肯定会抽你的。” 他其实更擅长近身攻击,不擅长攀爬,论这种小巧的功夫,杨争先更厉害一些。大约爬了十几米的样子,他便放弃了,落地后,拍一拍手,从唐一千手里接过外套。 “别忘了告诉爷爷我尽力了。” 他的手指碰到了唐一千的手指,心念一动,定定看了她几秒,随即移开了目光。 他是想起了在仙女镇的时候,她猴子一样爬上一棵大树,转念一想,这棵树太高,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他后怕,连忙阻止自己有这种想法。 几个人败兴而归,回到茶室还在讨论怎么跟老爷子说这件事。 那个大孩子还站在树下,仰着脸,用袖子一下一下擦着眼泪。 其中一个年长些的男人心思最细,注意到江破阵眼风时不时往门口瞥,端起茶杯吹了一口,“城子,你的小女朋友丢不了,没什么地方比破虏这里更安全了。” 江破阵摆摆手,“说什么呢怀先哥,她就是一小屁孩儿,跟着我来玩儿的。” 那个叫怀先的笑而不语,继续吹他的茶叶,慢慢抿一口。 “不好了不好了!”那个半大孩子又匆匆跑进来。 这下江破虏愠怒道:“毛毛躁躁,越发不像话了,明天叫于营把你送回乡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