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
喻惟江的性格一直属于不冷不热那一款,但以前的气质不像现在这样深沉。或许是真的太久不见,接触不够深切,喻惟江已经在朱停遇几乎淡忘了学生时代的情况下,悄悄地变了。 那个叫时引的新人,朱停遇走到一边,往垃圾桶里抖了抖烟灰,听张捷说你挺关注他的。什么时候这么爱扶贫了。 朱停遇喝了酒,话有点多。 喻惟江一直没说什么,安静地抽烟。 时引从楼上跑了下来,看到站在门口吞云吐雾的两人。 喻惟江要比朱停遇高一点,略微侧头,凝神听朱停遇说着什么。他的双指间夹着细长的女士香烟,咬进嘴里轻轻地吸了一口,又很斯文地吐出一口烟。 这是时引第一次看到喻惟江抽烟。 他无论做什么事都是一种不紧不慢的状态,嘴唇很薄,动的幅度也很小。 喻惟江完全侧过头来,看到时引走过来,随手将烟摁在垃圾桶的烟缸里熄灭了。 翌日,剧组举办了开机仪式,还设了开机宴,这回才是真正的剧组大聚餐,连制片人都到场了。 剧组虽然穷,但开机宴的排场很大,据说几位投资方也会到场。 包间里人声鼎沸,熟人各自互相寒暄,时引没什么认识的人,默默地坐在一边。喻惟江还没到,时引像片落入水中找不到归属感的浮萍。 坐在干什么呢?左沁在时引旁边一坐,笑着问他,未来的路长着呢,不去多认识点圈里人,还害羞呢。 左沁是李姝漫的饰演者,一位美貌与演技共存的女演员,她似乎以为时引将来要在娱乐圈发展,善意地给出意见。 时引笑笑:不害羞,就是没话讲。 喻惟江到了,时引抬眼,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 喻惟江四下望了一眼,走到时引旁边,随意地坐了下来。 惟江。时引听到有人叫喻惟江,嗓音沉沉的。 喻惟江起身,跟那人握了握手:夏前辈。 时引认得这人,是《归与燕》的男主,喻惟江曾经共事过的搭档,影帝夏晋中。 好久不见,又合作了。夏晋中嗓音沉沉,他相貌堂堂,气质凛然,我看过《家兄》了,你表演得很出色。 过誉了。 夏晋中的目光投向时引,微微笑了一下:这位就是张捷导演新得的宝藏? 时引摆摆手:夸张了,夏先生,我很菜的。 夏晋中朗声笑了一下。 我叫时引。时引伸出了手。 夏晋中回握住他:夏晋中。 夏晋中离开后,时引小声问喻惟江:夏晋中演的是谁啊? 许锐,刑侦队大队长。 噢时引恍然大悟,那个真内鬼? 嗯。 大部分人都入座了,制片人表示大家再等一等,还有一位投资方还没到。 但时引明明看到有两张空位。 三分钟后,制片人口中的那位投资商到了,时引正巧口渴喝了口水,看到门外走进来的人,一口水差点喷进面前的碗里。 咳咳咳。 喻惟江转头看他,神情略带着疑惑,抬眼看到门口的人时,便了然了。 时知连的目光在包厢里逡巡一圈,在时引的方向停顿片刻后,收回了目光。制片人上前问候他,时知连脸上的笑意很淡,也很官方,点了一下头便入座了。 宴席上还缺一个人,制片人说这一位还要晚点才能到,于是开宴。 时引低头拿出手机给时知连发了条消息:? 时知连没有回复他,因为他全程都没看手机。 投资方有三位,在场的演员,大部分向他们轮流敬酒,有的是出于礼貌,有的是出于情交。大抵只有喻惟江,岿然不动。 当然,时引这个半吊子新人也没动弹。他用眼神瞟了好几次时知连,都被时知连无视了。 喻惟江不知接了谁的电话,起身走出了门外,他的离开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因为他真的不爱说话,也不爱出风头。 实际上,时知连也并没有在这呆太久,像是就来走个过场。喻惟江许久没回来,在他离开的期间,时知连已经准备离开。 时知连起身跟各位告辞,表示行程紧凑,不便久留。 时引看到他出去,没过一会,也跟了出去。 时知连似乎是刻意在等时引,时引下楼的时候,他还在门口没走。 小叔。 时知连转过身来,西装已经脱去,只穿了件衬衫。 你投了这部剧? 很意外吗。 不是,你怎么不多投点,剧组好穷啊。时引忍不住吐槽,晚上空调吵得我都睡不着。 时知连眼底浮起笑意:投多少,要看能产出多少,我不做亏本买卖,这种剧要达到最大收益,对所有人的要求都很苛刻,包括你。时知连盯着时引看了会,你是真能折腾。 等等时引灵光一闪,想起了那个还没到的人,梁梓兴不会也会出演吧? 时知连不置可否。 你不会是为了他才投资这部剧的吧? 这部剧是他公司制作的,他是客串,公司硬性要求。 那你今天不会是为了他才过来的吧。以时引对时知连的了解,这种排面的饭局,他不会亲自到场的,他人还没到呢,你就走? 时引一连问了三个不会,时知连冷笑一声,低叱时引是个小白眼儿狼。 我是你小叔,还是他小叔。 时引得了便宜开始卖乖,笑得眼角弯弯:那肯定是我小叔。 坐在你旁边的是喻惟江。时知连忽然说,你跟他很熟吗。 时引有所保留:还好。 还好吗?时知连重复了一遍,二十分钟,你看了他不下十次。 时引愣了一下。 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吗。时知连又问。 时引抬眼看他:什么身份? 时知连讳莫如深,没有把话说明白。 两人在酒店门口说了半晌的话,喻惟江也在远处,车子旁边,拿着手机跟他爸说了同样时间的话。 他的目光停留在酒店门口的方向,表情有些心不在焉。 能抽出时间来见一面吗?喻父在电话那头问。 喻惟江没说话,感觉有一滴水落在了鼻梁上,他抬起头,天空晦暗一片,有稀疏的雨丝坠落下来。 惟江。喻父沉声喊道。 喻惟江回过了神,目光也从时引的方向收了回来,他说:嗯,能。 嗯好。顾家小姐性格不错的,应该会讨你喜欢,只是见一面,我希望你不要有压力,也不要勉强。 我不做勉强的事。喻惟江说。 喻父沉吟片刻,道:保重身体。 庆市的天气总是阴沉沉的,夏季阴雨连绵,空气中浮起闷热的尘土气,转眼功夫淅淅沥沥的小雨就从天上落了下来。 送走时知连后,时引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喻惟江,发现地面出现了深深浅浅的雨迹。 怎么还没回来。时引嘟囔了一声,眼见雨势变大,问前台要了一把雨伞,撑开伞冲进细密的雨中。 风势变得强劲,时引拿伞挡在前面,着急忙慌的没注意,迎面跟返回来的喻惟江撞了一下。 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喻惟江的手整个握住了伞柄,半包住时引的手。 雨伞震颤了一下,抖落了一圈水滴。 时引的手被喻惟江握着,将伞抬起了一些。 喻惟江的发丝上沾着细密的水珠,睫毛也蒙上了一层水汽,肩膀淋湿了一点,半湿的衣服面料勾勒出三角肌线条。 下雨了。时引有些发怔,喻惟江的手干燥又温热,不像他,只是被轻轻握住,手心就出了一层的汗。 你认识那个投资商?喻惟江忽然收紧手指,用力地握住时引的手,还将他往自己身边带了一下。 雨滴打在雨伞上的声音从轻柔变得急切。 喻惟江的半边身子还暴露在伞外,不论他是不是强制将时引拉到他身边,为了不让他淋到雨,时引主动往他身边靠了靠,用伞挡住两个人。 他是我小叔。时引抬眸看着他,老老实实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最怕男人又闷又醋[doge] 第33章 由于下雨的缘故,剧组改变原定的拍摄计划,第一天改拍外景戏,借着天气将剧本中几场雨天的戏优先拍摄。 今天这场戏就有喻惟江的戏份。梁越(喻惟江)在秘密调查案件过程中,无意发现有人(夏晋中)跟踪他,他为获取线索,追上了跟踪者。 雨天的拍摄条件非常苛刻,需要对机器设备做好防水措施,演员也要克服天气引起的不可抗力,拍摄过程尤为艰难。 这场戏是剧本中拍摄难度较高的一场戏,场景设置在一条宽阔的马路,梁越(喻惟江)在雨中与许锐(夏晋中)缠斗的时候,不远处正有汽车高速驶来。 这几天没有时引的戏,他也没有助理安排日常起居,没人喊起床,醒来时已经接近中午,剧组早已开工。 他在群里看到了今日的拍摄通告,去了拍摄现场。 现场停了一辆车,是今天的道具,那是一辆真材实料的真车,喻惟江今天的拍摄场面取的全部都是实景,包括车开过来的那一瞬间。 尽管剧本中,车只是从梁越(喻惟江)和许锐(夏晋中)的身边擦身而过,想一想真车驶向喻惟江的画面,时引还是有些胆战心惊。 因为下雨,剧组临时搭建了好几个遮雨棚,供演员和工作人员休息。张捷正在跟喻惟江和夏晋中讲戏。 雨势不大不小,没有昨晚那么急厉。 昨晚是一场急雨,当时的时引,还跟喻惟江一起挤在一顶不太大的伞下,听着雨声逐渐变得密集,感觉到喻惟江手心热度的攀升。 喻惟江的身材很高大,那把伞根本没办法容纳两人。 喻惟江的背后湿了一大片。 时引的手被他包在手心中,心跳有些许地加快。 时引当时就在想,喻惟江是一个很坦荡的人,能够面不改色地与另一个男人非常亲密地肢体接触。不像他,眼神避开,情绪异样,喉结还没由得滚了一下。 喻惟江发了一会怔,眉头不甚明显地舒展了一些。但还是握了一会时引的手,直到时引说低着头说热,他才松开。 这场戏,张捷不推荐喻惟江用替身,但他还是征求本人的意见:决定权在你,毕竟拍摄过程还是有一定风险。 喻惟江与张捷所见略同,他本来就没打算用替身,不能一气呵成演完一整场,不仅削弱画面效果,于他本人而言,也没办法完全进入状态。 不用替身。喻惟江说。 夏晋中在影视圈的地位摆在那,就算剧组不为他配备替身演员,他的团队也会自行安排,而且这场戏许锐是全程挡脸的,夏晋中有御用替身,必然是替身上场。 刑骁端着一次性纸杯从时引身旁经过,时引喊了声刑哥,刑骁只是转过冲他点了一下头,没说什么话。 时引不是没感觉到,从得知他出演《隐风》以来,刑骁对他的态度有很明显的转变,变得不冷不热。时引猜想,也许在刑骁眼中,他从最开始的影迷摇身一变成为了喻惟江的工作搭档,多少还是有粉丝上位的嫌疑。 每个人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对刑骁而言,喻惟江是他工作的中心,涉及到喻惟江的星途问题,刑骁必然是绝对排外的,即使那个人是时引。 刑骁将一次性纸杯递给喻惟江:给你泡了杯板蓝根,喝了预防一下,别到时候拍完人就病了。 其实喻惟江已经病了,早上起来有点低烧,应该是昨晚淋了雨的缘故。他的嘴唇有些泛白,可能是因为嘴唇比较薄,唇色本就不显眼,刑骁也没有察觉出不对劲。 喻惟江将板蓝根喝了,然后套了一次性雨衣跟夏晋中的替身在雨中走了一遍戏。 雨势颇有变大的趋势,摄像机器经受不住水汽太久的侵袭,张捷让各个部门各就各位,准备开始。 他最后跟喻惟江和替身确认了一下走位,交代负责安全管理的场务一定要时刻注意车的车速和具体位置,遇到情况,立刻叫停。 演员、摄像、灯光各自就位,张捷坐在监视器前,拿起对讲机:第一场第一镜,开始。 戴着帽子的黑衣男人从马路边的灌木丛飞跃而出,梁越紧跟其后,加快步伐,猛跨一步从身后揪住了黑衣男的衣服。 站住! 黑衣男的脸上扣着大号口罩,挡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 梁越奋力向前,双手箍住黑衣男的双臂将他狠狠冲撞在地,两人同时倒地,在地面滚了一圈。 黑衣男挣扎起身,又被梁越抓住肩膀扑倒在地。黑衣男有身手且腕劲很大,他一手掐住梁越的脖子,另一只手从外套的暗袋里掏出了一把手/枪。 梁越眼神一凛,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的手腕。 黑衣男拼死将枪口指向梁越,枪在两人手中不断推移、扭转。 雨淅淅沥沥地落着,两人缠斗激烈,滴落在他们手臂、脸庞上的雨水,随着他们大幅度的动作在空中飞扬起来。 嘀嘀 就在这时,远方闪着耀眼的灯光,汽车的疾驰声由远及近。 嘀嘀嘀 汽车越驶越近,速度虽然在减慢,但地面湿滑,模糊的车影仍旧像一只在草原上奔跑的猎豹,飞速驶来。 梁越使出浑身解数,揪住黑衣男的衣领,在汽车从身边擦身而过时,拽着黑衣男往路边翻滚了一下。 汽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直直地停住。梁越和黑衣男滚至路边的防护栏,后背被防护栏狠狠砸了一下。猝然间,黑衣男将喻惟江一脚踹开,黑衣男将喻惟江一脚踹开,敏捷地拾起地上的手/枪,飞快地跑了。 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