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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红着脸,一眼又一眼的看个没完 。 足足吹了半个小时,才算吹干。 他的脚像是灌铅了一样,他的心像一个深洞一样,洞里探不到底的深渊。 他放下吹风机,整理了地上掉落的头发,尽一切可能拖延时间。 赵南辞忽然转过身来轻声的说了一句:“要不别走了?” 他没有回答,而是轻轻把她抱在怀里。 “南辞,南辞,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喜欢你的么?” 赵南辞把头发靠在他的肩头摇摇头。 她当然不知道崔林涛什么时候喜欢她的,她在意的是她喜欢上了他。 在遇到你以前,我觉得我不可能幸福,这个世界上没有幸福这种东西。 终生皆苦,都在演戏,感情都是假的。 你看我,不会说话,不会与人交往,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头。 除了学习我以为没有什么能带我走出沼泽。 没有人会真的喜欢我,我也不会真的喜欢人。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都是泥沼,是彼此消耗,是懦弱市侩的共生。 可是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背叛了我自己。 崔林涛你就像是一束光,温暖的,没有杂质的。 我没有想过这束光会照亮我,会成为我的同桌,会跟我如此密切。 因为有你,我知道自己可以与这个世界建立正常的联系,可以拥有幸福,可以扬起头勇敢的奔赴远方。 可是我还是要北上,离开生我养我宁城。 赵南辞双手揽住崔林涛的脖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崔林涛。 眸光里是情谊,是暗示。 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双手紧紧的抱着她,低头贴着她的唇。 揽住她的手在颤抖,他整个人都好像进入了一个梦幻世界,耳边嗡嗡嗡的,所有的一切都不受控制。 都是第一次,笨手笨脚,撕开计生用品的手都是颤抖的,拙劣又难堪。 两人相拥而不敢对视。 “对不起” “要不,再试一次?” 崔林涛很犹豫,他亲吻她的额头。 “你可以么?” 赵南辞撇撇嘴道:“你见我做什么事情半途而废过?” “这,真能一样么?” 十七八岁的男孩,心里热切期盼,但他爱护赵南辞,怕她受不住,所以不够坚定。 赵南辞觉得被崔林涛拒绝了,气呼呼的转过身去。 见赵南辞生气了,崔林涛慌忙折起身来。 “南辞……” 一回生二回熟,难堪渐渐的变成了快乐,变成了亲密无间无声的交流。 那种亲密与牵手拥抱完全不同,崔林涛觉得他完全拥有了赵南辞。 拿到通知书的那天,赵南辞毫不犹豫的告别了宁城,告别了崔林涛。 崔林涛你很好很好,可是这个世界这么大,我想出去看看。 我不能一日三餐都吃米饭菜。 这世上也许还有无数个不同的崔林涛,原谅我。 原谅我的自私,原谅我不能安定下来。 在崔林涛的回忆里赵南辞是一条鱼,柔软的,湿滑的,那个夏天游过了他千山和万水。 少年的热血,莽撞失误,青春的稚嫩,情爱的美好体验都是独一无二的。 他回忆,她考虑陈文桥事件的善后,两人一路沉默。 车停在了车库,他迟迟不肯下车。 “阿涛,怎么了?” 赵南辞摇了摇崔林涛的手。 他忽然回过神来,目光灼灼的看着赵南辞。 “我想起高三的那个夏天。” “今晚开始之前我就给外婆打过电话了,我说今晚我要征用你,外婆已经批准了。所以,你有足够的时间追忆往昔,重温那个夏天的一切,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我饿了。” 中午草草吃的盒饭,晚上直接去了KTV,腹中空空,赵南辞只想吃崔林涛亲手做的饭。 这话说的很暧昧,从赵南辞的语气里,他似乎听出了什么。 在酒店,赵南辞洗澡也不是专心洗澡,而是盘算和博弈,所以头发只是冲湿了,并没有真的洗。 崔林涛做饭的时候,赵南辞又安安心心的去洗了一个澡,今晚她要舒舒服服的过。 吃完饭,碗筷还没有来得及收拾,赵南辞取下干发帽。 “给我吹头发吧!” “好。” 崔林涛答应的异常爽快,他喜欢给别人吹头发,看着湿漉漉的头发变得顺滑,也是一种愉悦。 给赵南辞吹头发,他求之不得。 崔林涛把碗筷丢在了洗碗机里跟着赵南辞上楼。 二楼一样很简约,干净的像是宾馆。 只有一张藤编椅子格格不入。 赵南辞拿出吹风机的一整套东西递给崔林涛,自己在藤编椅上躺下。 这些年,她在美发会所花的钱是最多的。 因为崔林涛,她迷恋被人吹头发的感觉。 每每遇到烦心事,她就直奔理发店,洗头剪头做造型。 她不喜欢染发,头发不喜欢太短也不喜欢太长,中长过肩,好打理,不引人瞩目。 吹一吹,剪一剪,烦恼不翼而飞。 昨晚一夜未眠,今天又是一整天的事情,赵南辞觉得自己格外疲惫。 头发窝在干发帽里,乱糟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