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阳剑尊 第265节
西南角上立时有人呼应,有魔气如琉璃,跨空而来,为首正是玉玑娘娘与虎贲两个,玉玑娘娘将手一挥,喝道:“布阵!”众弟子真气透体而出,滋养魔阵,激发阵法变化,也不落在峰上,就在半空之中将六欲颠倒魔阵阵势展开。 魔阵一出,立时有靡靡之音自九天域外而来,悠扬飘渺,令人魂缠神思,倦怠不属,其音乃六欲妙音,专司勾魂夺魄之意,竟是透过太象五元宫重重禁制,传入宫中。 宫中甬道之中挤满数百看热闹的弟子,被魔音灌耳,一个个立时露出痴迷醉惘之色,或傻笑不止,或目放邪光,却是被魔阵魔念引动,勾起了欲念邪念之意。 宫中甬道之中挤满数百看热闹的弟子,被魔音灌耳,一个个立时露出痴迷醉惘之色,或傻笑不止,或目放邪光,却是被魔阵魔念引动,勾起了欲念邪念之意。 周其与贺百川还能勉强运功相抗,一见不好,叫道:“请张掌教出手相助!”张随坚叹了口气,道:“邪魔外道,焉敢猖狂?” 第1052章 千零五六 乱战(一) 张随坚正欲出手,忽有阴笑之声传来,一道遍体白骨的魔影陡然现身于太玄峰上,正落在太象五元宫之前,正是夜乞老魔!那魔头本想螳螂捕蝉,但六欲魔阵一起,郭纯阳脱身不得,思量再三,实在忍耐不住,现了魔踪。 太象五元宫早已开启阵法,宫殿之上禁制之力化为一条七彩之虹,贯通虚空,垂落光华,如檐前滴水,络绎不绝。夜乞魔祖桀桀怪笑,全身白骨骨刺也自颤抖不已,喝道:“郭纯阳大劫临头,老祖只杀他几个徒子徒孙玩玩,也是不错!” 鬼铃与伽薄两个自也现身,谄笑道:“太玄派上下若都杀绝,亦是一桩大补之物!”夜乞老祖更不怠慢,手起一拳,横里击出!这一拳穿破无穷空间,视天涯如咫尺,折叠虚空,晃眼间往五元宫落下! 夜乞老祖被镇压之前,已是归一境的修为,脱困之后道行一度大跌,但这些年苦修之下,又去冥狱吞噬无数鬼物进补,道行法力已然趋近于被镇压之前,一拳之威,就算太象五元宫的禁制是郭纯阳亲手布置,亦抵挡不得。 宫殿之内,周其与贺百川目眦欲裂,张随坚暗暗叹息,先天灵根尚未炼化,有心无力,阻挡不得夜乞老祖。凌冲与沙通根本反应不及,眼见若被夜乞老祖攻破五元宫,宫中数百弟子必要死伤枕籍,太玄派就此一蹶不振,难有重光之日。郭纯阳自顾不暇,本门两位老祖又被人绊住,谁也援手不得! 就在拳头触及五元宫禁制之力的一瞬,一座金色小塔蓦然浮现,挡在魔拳之前,被魔拳一击轰中!那小塔不过微微一晃,塔顶涌出无量金光,流淌如水,竟是丝毫无损。 夜乞老祖面无表情,收回拳头,哼了一声,说道:“七宝浮屠?是普渡秃驴么?”金色佛光之中现出一位清瘦老僧,竟是楞伽寺住持普渡神僧!楞伽寺乃清静功德归真佛道统,为中原佛教正宗,更是中原第一大丛林。普渡神僧身为住持,无论神通法力或是地位,皆超乎玄门七宗掌教之上,可与星帝绝尘之辈并驾齐驱。 普渡神僧坐镇楞伽寺已历百年光阴,轻易不出寺门半步,今日竟而亲身驾临,令众人受惊不小!五元宫中,周其叫道:“普渡神僧来得正好!这厮要覆灭我太玄道统,请神僧将他度化了,或是贬入轮回,免其作恶!” 张随坚暗松一口气,普渡不来,夜乞老祖击破太象五元宫,他便不好意思不拼命,结局难料,普渡现身,一切无忧矣!普渡神僧出现,场中魔头俱是一惊,但事已至此,就算普渡普济两个联袂齐至,也断无退避之理。 殷九风与惟庸交手,六欲玄阴天罗如旗幡招展,左拦右挡,苦苦抵挡诸魔神光乱射。天欲道法以勾动六欲之情为主,对上道行已近归一境的惟庸老道,全无用处,殷九风竭尽全力,未几之间已落在下风。 殷九风左支右拙,叫道:“乔星主!你再不出全力,殷某可要扭头就走了!”乔依依遍体星辉乱扫,光华如刺,默然不答,已然将天星神链、天星神掌等星宿神通御使的出神入化,但郭纯阳头顶一团剑气,肆意变幻,或虚或实,有许多玄妙,竟将她攻势尽数接下! 眼见郭纯阳浑身气机越发飘渺,与大道越发相合,跨出那一步只在眼前!乔依依暗暗忖道:“若被郭纯阳证道,我等魔道一番苦心尽数付与流水,可恨日月五行轮被收了去,难不成要动用那一件宝物?” 心头纠结片刻,“罢了!那件物事镇压天市宫气运,轻易动用不得,眼下尚有一拼,何必我自家卖力?”提声喝道:“血神子何在?此时是你报仇的良机,错过便无!” 连喝三声,太玄峰接连大地之处陡然冲出一道血泉,眨眼喷射数百丈高下,血泉中分,一道血色身影跨出,正是血神道人!其气色略有委顿,但仍有滔天魔威,叫道:“郭纯阳用诡计暗算本座,如今正好报仇雪恨!等郭纯阳一死,本座便要倒反血河,冲垮太玄峰!” 乔依依喝道:“废话恁多!快些动手!”血神道人狞笑道:“都说太玄是玄门剑术正宗,且让尔等见识一番我血神道人的血河剑术!”头顶升起一道血色剑光,吞吐无边血河之力,凶煞之力贯穿天地,闪得一闪,杀向郭纯阳头顶剑气!只消破了其本命剑气,自能阻拦其证道纯阳! 太玄峰之外,拂真道人与杨逊正自好整以暇的观战,两位老祖遮掩气机,太玄峰上大战连天,竟无人识破行踪。拂真笑道:“郭纯阳树敌太多,魔道中来了这许多有名之辈,这一场劫数怕是凶多吉少。” 杨逊目光闪动,说道:“郭纯阳此人算计太深,未必不曾料到今日局面,我观他吞纳天地元气,似有诱敌之嫌,拂真道兄还是莫要轻敌的好。” 拂真道:“老道自有把握,就算郭纯阳能渡的过诸魔侵扰之劫,也绝不会证道纯阳!”杨逊望他一眼,淡淡说道:“清虚道宗底蕴之深,令人倾羡!话说回来,郭纯阳竟有如此面子,能请动普渡神僧到场。” 拂真冷笑道:“玄门与佛家素来不和,虽不似对魔门一般喊打喊杀,但郭纯阳如此作为,大违玄门宗旨,普渡不坐镇楞伽寺,却跑来凑热闹,必是得了甚么了不得的好处,不去管他,我等只看热闹便是!” 血神道人运用血灵剑,行那惊天一击,血灵剑化为一道血光,半途之中陡然分化为无数血剑,一发向郭纯阳涌去。郭纯阳依旧瞑目未睁,头顶一团本命剑气中却发出锵然剑鸣之声,亦分化数道剑气,色作纯白,分头迎击。 血神道人哈哈笑道:“郭纯阳你患了失心疯么?仓促分化的本命剑气,哪里及得上本座的法宝飞剑剑锋锋锐?”飞剑法宝最是难以祭炼,杀力亦是法宝之中第一,真气分化凝成的剑气对上,自是一砍极断! 谁知偏偏事有蹊跷,郭纯阳分化出的数道剑气与血灵剑分化剑气对上,以寡敌众之下,竟而未曾崩溃,反而以巧克力,与之周旋了起来。 血神道人大是气闷,他被太阳神符重创,本想就此逃离,半路想起说不定还有其他魔祖前来捡便宜,壮着胆子溜回,被乔依依察觉,逼其现身一战,之前大气吹了出去,颇感大失面子,恼怒之下,身化血光,就要与血灵剑身剑合一,运用玄阴级数剑术去斩郭纯阳首级! 夜乞老祖遇上普渡神僧,深知对方乃是硬茬,喝道:“普渡!我与大金刚寺乃是死仇,与你楞伽寺无关!何况玄门佛门明争暗斗,不亚于玄门与魔门之争!今日我等只为杀郭纯阳而来,你何苦前来挡横?” 普渡神僧面色平和,头顶一座七宝浮屠散发无穷佛光,合掌当胸,说道:“南无清静功德归真佛!夜乞,你本是夜叉一族长老,只因作恶多端,肆意屠杀吞吃生灵,被金刚王佛镇压。你若能幡然悔悟,自有超拔之日,可参佛门上乘妙谛,但若你还要怙恶不悛,老僧也要行那降魔之事,将你擒拿。” 夜乞老祖哈哈狂笑,说道:“好大的口气!本座败在金刚王佛手下,败得心服口服,你算是甚么东西?不过是清静功德佛座下一个弟子转世而来,多修了几世法力,就敢小觑于我?若不是你仗着那件法宝,方才一拳便要了你的性命!” 普渡叹息道:“执迷不悟!也罢,我受郭道友之托前来,本就为镇压邪魔外道,看来是不得不出手了。”七宝浮屠光华大盛,迎风便涨,化为一座高有数十丈,通体赤金之色,上有无数天龙、宝花、飞天围绕的宝塔,往夜乞老祖镇压而下! 七宝浮屠为楞伽寺第一至宝,相传是第一代住持亲手祭炼,历经数代传承,经寺中高僧以佛法祭炼漫长岁月,早已通灵,这一发威,撼动诸天,太玄峰上俱是天龙嘶吼、佛门禅唱之声,仿佛自极乐净土而来,度人向善,同享清静。 夜乞老祖一张白骨面孔也被金色佛光沾染,遍体黑光大盛,抗拒佛光侵袭,此黑光是他本命法力所化,魔性深重,与佛光恰是相克,黑光如潮,刺骨冰寒,自下而上,死死托住七宝浮屠,不令其下落。 就见一座宝塔底座之中涌出无量金色佛光,与其下一幢黑黝黝魔气针锋相对,激荡飞扬之间,佛光魔气往来拉锯,映出五色七彩光气,蔚成奇观。 夜乞老祖现身,鬼铃与伽薄两位自也不甘魔后,对望一眼,双双向普渡神僧攻去。鬼铃鬼祖祭起拘心铃,铃声响动如潮,魔音勾魂,伽薄鬼祖rou躯成道,拳脚并施,贴身近战。 普渡神僧陡然张口大吼,声如雄狮,正是佛门神通狮子吼,一团佛音直喷出去,立时将拘心铃铃声镇压。伽薄魔祖已然贴身杀来,普渡神僧作金刚怒目之态,平平一拳轰出,伽薄魔祖双臂一架,闷哼一声,竟吃不住力道,给这一拳轰出千里之外! 普渡神僧以一敌三,犹有余力,神威滔天,一时太玄峰上交手诸人为之失声!夜乞老祖被浮屠压下,见普渡如此神威,自觉被落了面子,手掌翻处,握住一根白骨权杖,将权杖一抛,其上生出无穷恶鬼、天魔、夜叉之形,奇形怪状,可畏可怖,一发向佛塔攻去。 趁此机会,夜乞老祖脱困而出,将身一摇,现出三头六臂的白骨法身,高有百丈,一只脚掌狠狠一踏,将太玄峰生生压入地下数尺! 夜乞老祖喝道:“左右都要杀上大金刚寺,先拿你这秃驴祭旗!”白骨法身猱身而上,六臂之中持定魔幡、魔刀、魔剑、魔镜、魔经、魔索六件宝贝,虽是真气显化,但坚实之处不亚于法宝法器。六臂齐动,劈头盖脸攻下! 普渡神僧头顶金光蹦现,一尊佛门金身一跃而出,却是一尊罗汉之形,缨络垂饰,目放神光,双臂一晃,生出千手千臂之感,赤手空拳之下,与夜乞的白骨法身斗在一处,任凭其六件法器轰落如雨,却丝毫不落下风! 夜乞老祖现了白骨法身,鬼铃与伽薄便插不进去手,毕竟那两个皆是归一境级数的道行,鬼铃老祖眉头一皱,喝道:“去攻打太象五元宫!”伽薄念头一转,大喜道:“好!” 鬼铃祭起拘心铃,摧魂魔音一浪高过一浪,往五元宫中逼去,伽薄抖擞精神,魔掌翻落间,将五元宫禁制之力打得轰隆作响! 两位魔祖之威可比六欲魔阵大上太多,太象五元宫受两大魔头围攻,禁制之力渐被消磨,支撑不住多久。便在此时,一条玄冥真水涌来,姬冰花立身潮头,衣袂飘飘,喝道:“魔头焉敢逞凶!” 大水一发,将伽薄鬼祖冲了一个跟头!伽薄大怒:“先杀你这娘们!”魔祖之躯一展,抢入玄冥大河之中,往姬冰花法身击去,拳至半途,吃不住大河寒气侵袭,拳路散乱,气得伽薄大叫大吼不已。 五元宫中,周其与贺百川面面相觑,叹道:“郭师弟这一证道,场面委实太大了些,轮回世界半数的魔头都来凑热闹,真是从何说起!”贺百川叫道:“莫说废话,先助弟子们护住道心,若被六欲魔阵侵染了心神,那便废了!” 六欲魔阵仍自发动,丝丝魔音如泣如诉,若即若离,牵动人心,低吟处似有还无,高亢处心潮滚滚,竟是没个止歇,宫中数百弟子已有数十人道心不稳,好在有叶向天与沙通来回奔走,助其等抵抗魔头暗袭,免得失却元阳,坏了道基。 张随坚道:“六欲魔阵十分邪异,乃魔道上乘阵法,可惜老道重伤在身,只能勉强护住诸位,不令魔头侵入,无法攻破魔阵。”取了一道玉符,口诵神咒,抬手一放,那玉符立时化去,同时又有一层无形神光遍洒宫中。 第1053章 千零五七 乱战(二) 张随坚道:“此乃道家辟魔神光,可保诸弟子无碍,不受六欲魔阵侵扰。”果然辟魔神光一起,宫中弟子只觉心头一片清凉,六根中所见所闻所受诸般幻境、幻音亦自消散无踪,皆是心头大定。 张随坚用了一张秘传灵符,颇觉心力交瘁,正要专心炼化先天灵根,忽觉身前九火照天炉猛然震动不休,却是内中长景道人元神犹不死心,感应到外界魔气来去,想要借震荡火炉之力,引来其他魔头搭救。 张随坚皱眉不已,说道:“周、贺两位道友,张某法力与此宝不合,还请两位一同运功,将我之真气度入此炉之中,镇压炼化长景道人,免其作祟。” 贺百川道:“张掌教放心,此宝是我之物,自能cao控无碍,有我法力前导,张掌教尽管注入真气便是!”伸手一指,九火照天炉飞起半空,旋动不止,贺百川七窍中喷出七道赤红真气,注入炉中。 每件法宝皆有祭炼的根本道诀,别派中人不知究竟,贸然以本身真气催动,极易遭受反噬,但有贺百川在前引导,不虞异种真气反噬,张随坚放心将自家正一道真气缓缓灌注。 得两大高手真气催动,九火照天炉中禁制之力强横起来,生出九天火龙,狠狠炼化长景元神。炉中传来长景惨叫之声,喝道:“张随坚!你借外派之力杀我,此劫我若不死,必灭正一道满门!” 张随坚默然不答,只加紧催动宝炉,正一道与长景恩怨,诉说不清,洗刷不能,徒逞口舌之利有个甚用?只看谁能技高一筹罢了。可惜张随坚的正一道真气终究与九火照天炉不合,能有三四分转化为禁制真火之力已是不错,长景道人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要将他炼化,须得数十年的苦功方可。 张随坚全神贯注,顾不得其他。五元宫外姬冰花赶至,接下伽薄鬼祖。伽薄鬼祖rou躯强横,却正被玄冥真水克制,寒气侵体之下,一身大力功夫发挥不出七成,急得破口大骂。 但姬冰花与伽薄道行相若,能将之拖住已是竭尽全力,再无力去援助其他。太玄峰上当真乱成一团,虎贲守在六欲魔阵之旁,几乎看直了眼。混战之下,俱是长生之辈在杀的不亦乐乎,甚而还有两位归一境的老祖大打出手,就算是待诏境界,身入战圈也要被一拳轰杀。 虎贲脑子一片混乱,身边玉玑娘娘却是忙乱的不亦乐乎,她将自身融于魔阵之中,以身为中枢,运转六欲姹女迷阳法,合六十六位弟子之力,魔阵法力宛如潮汐,一浪高过一浪,染化人心之力也自愈发强横。 六欲魔阵升起峰上,内中颜色越发深邃,光芒流转之间,搅动人心,化为六欲之情浊流,滚滚而动。魔阵发出无量魔光,目不可见,唯心感知,不拘于太玄峰,向四面八方发散出去,瞬息之间掠过千里之地,凡在魔光笼盖之下,尽数要被六欲魔念染化! 凌冲身在五元宫中看的清楚,他熟知噬魂劫法,对六欲魔阵变化更为敏感,心头焦急,若被魔阵肆意染化,只怕太玄九国之民皆要遭了毒手!被魔阵染化之辈,并非立时入魔,但自此与道途绝缘,万万不能放任! 凌冲耳边忽有人说道:“老衲普渡,郭纯阳托请老衲到此,便为镇压魔意,若被六欲魔阵肆意染化,不定连六欲阴魔也会投注此间,只是老衲与夜乞斗法,脱不开身,欲借凌施主之身一用,不知凌施主可应允否?” 凌冲脱口道:“全凭大师吩咐!”话一出口,自身已飞出太象五元宫,正落在六欲魔阵之前,一点金光自外坠来,落入他紫府之中,霎时之间大放光明,化为一尊身披无量光化之巨佛! 那金光是普渡神僧一点念头演化,巨佛结说法印,端坐莲台,面色悲苦,脑后有无穷佛光轮转不休,开口如狮子吼:“如是我闻!” 巨佛开口,凌冲亦不自觉开口,舌灿莲花之间,诵读一片经文,“昔在拘赕弥国有一名摩因提者,率其女子至佛前,向佛言:我女颜容姣好,世间无双。诸国王豪贵来求者甚多,我皆不与之,唯大人光色巍巍,世所不能见,故欲奉此女。” 佛门经文出口,化为一枚枚金光符箓,全以梵文书就,陈列当空,字字大放光明,照的云衢通透,宛若身处极乐世界,身心有无量光明围绕,不染尘埃,不堕魔劫。 佛音一出,诸天震动,六欲魔阵所化一团琥珀般的魔气陡然震荡不休,内中种种魔念来去,微有散乱。虎贲被佛音灌耳,迷迷糊糊之间想道:“不错,玉玑娘娘rou躯之美,可当得世间无双!” 巨佛口舌不听,一路说将下去,每一字出口,凌冲紫府便震荡一回,接连无止,亦有洗涤元神之功。凌冲口中诵经不停,但闻:“佛言:此女何处好也?摩因提言道:自头至足,周观之,无一不好。佛言:惑哉!rou眼!我今观之,自头至足,无一好者。我眼中见她头上有发,发唯有毛,而象马之毛亦毛也。发下有骷髅,骷髅唯有骨,屠家之猪头骨亦皆同也。头中有脑,脑如泥,躁臭逆鼻。鼻中有涕,口有唾,腹藏肝肺,皆腥。肠胃膀肮,俱盛屎尿,腐臭难言。四肢手足,骨与骨相柱,筋伸皮缩,待气息而动之,与木人机关无异。” “若支解其体,节节相离,首足狼藉,人皆如是,有何好处而言无双也?色欲,世之枷锁也,凡夫恋著,不能自拔。色欲,世之重患也,凡夫困苦,迄死不免。色欲,世之灾祸也,凡夫遭之,无不受厄。凡夫重色,甘为之仆,终身驰骤,为之辛苦。” 声如洪钟大吕,晨钟暮鼓,响彻虚空,虎贲本已捂住双耳,但佛音佛经之声仍萦绕耳边,挥之不去,以他待诏道行竟不能趋避。 第1054章 千零五八 乱战(三) 虎贲是虎妖化形,体内满是精纯的玄阴魔气,与rou躯相合,被佛音灌耳之时,毕生苦练的魔气与一缕先天玄阴魔气竟被消磨化去,这一惊非同小可,没了魔气支持,道行跌落,比死还惨。 虎贲本懒得为玉玑娘娘护法,打生打死不说,被哪一位长生老祖顺手拍死,岂不冤枉?但被佛音逼迫,若不反抗,自家先要吃个大亏,双目死死盯住凌冲,目色血红,旋即现了十丈法身之相,虎头狂刀一摆,数道半月形刀光向凌冲斩去! 虎贲不敢将法身现得太高,免得被人看的碍眼,刀光满月,横扫硬劈,震荡大气,闪得一闪,已临近凌冲之身。却见其身周自有佛光生出,又有朵朵白莲绽放,刀光不由自主劈入莲蕊之中,再也转动不得。 虎贲识得此是佛门上乘降魔神通,见刀光无用,反激起一腔凶性,虎首口中发出虎啸之声,犹如雷鸣,真如一头万兽之王咆哮山林!大步连闪,足踏虚空,双手握住虎头狂刀,运足功力狠狠向凌冲劈落! 这一刀运集全力力道,待诏之下修士绝难抵挡,刀势挂动风势,竟将凌冲所发佛光生生切开一条甬道,刀意直指其眉心! 凌冲紫府中接纳了普渡神僧一枚念头,这枚念头所蕴深湛法力已抵得过一位待诏大宗师,受其带动,才能念诵经文,演化佛门神通。 佛光四溢之下,非但压制六欲魔阵变化,对凌冲的洞虚真界亦是一场极大的洗涤洗礼。普渡神僧修行境界微妙深远,已达佛门无上妙谛,有心成全之下,洞虚真界如被金色潮水冲刷,真气流转之间,也自具备几分慈悲之意。 受佛光点化,太乙飞星符阵、洞虚剑诀、虚空无量无尽藏法三种顶尖道诀越发融会贯通,点点灵光次第浮现,似乎只差一步便能创出一部全新的法诀,囊括凌冲毕生所学,是为集大成之法。 晦明童子化出生死符本尊,亦是沐浴于佛光之中,一应符窍符线凭空浮现,佛法与太清符法自无生克之意,反能助生死符去芜存菁,精炼自身。晦明童子捉住难得之机,尽力打磨自家本体。 虎贲刀至意至,狂刀要劈中凌冲眉心之时,凌冲双目蓦然染作金色,微微抬起一只手掌,轻轻一按之下,虎贲顿觉一股无穷大力袭来,竟握不住狂刀,骇然色变,叫道:“无敌金刚力!” 相传佛门有十八大神通、四十八中神通,一百零八小神通,自微而显,自小而大,阐尽佛门妙理,若有僧人能石阶而上,自小神通起修,经中神通而至大神通,自可得无余涅磐,证不生不灭清静佛果。 不过佛门素来讲究只求佛法,神通之物乃是外物小道,不可过分痴迷追求,以免落入下乘,但一旦领悟佛门神通,威力却是极强。 佛门十八大神通之中,各有所长,有开辟洞天之道,亦有修持自身之术,其中有六种神通,专门修持无边法力,摧伏外道,镇压魔头,号称六大护教神通,无敌金刚力便是其中一种。 普渡神僧道行深湛,竟是精通这一门护教大神通,实令虎贲心胆俱丧。凌冲只觉元神中也被无尽佛光充斥,一举一动皆不必自家控制,宛如一个局外人冷眼旁观。 虎贲刀势被破,绝不气馁,不如说舍此无他,不得不拼命,周身xue窍尽数洞开,吞吐无尽魔气,一股炼化自玄阴魔界的先天魔气也自遍体游走,一时之间法身又自拔高了数丈! 掌中虎头狂刀刀锋泛起道道精芒,一头插翅白虎精魄泛现而出,仰天咆哮不止。白虎乃西方之神,主掌人间兵戈杀伐之事,最是锋锐无双,白虎精魄一出,显出虎贲已然倾尽全力。 凌冲目中金色之意不绝,冷冷望向虎贲,就见那待诏虎妖一声巨吼,震荡九天,白虎精魄亦是以爪刨地,浑身尽是西方精金之气缠绕,虎妖虎魄气息汇为一体,有白虎精魄之力加持,虎贲rou躯之力凭空暴增三成! 这柄虎头狂刀亦是身后那位老祖所赐,其中封禁了一头白虎精魄,此精魄非是生灵,而是从一条西方精金矿脉之中诞生,日夕汲取西方白虎七宿星力,出世便即威能无穷! 虎贲有白虎精魄加持,胆气大壮,刀影翻飞,接连劈出七刀,刀刀绝命,实为毕生神通巅峰之作,七刀之后,再也维持不住法身,缩水成了常人高下,却是周身魔气用尽,新力未生,亟需回气之故。 七道刀光隔绝天地,切割万物,晃一晃已贴近凌冲之身,分袭他魁首、双臂、上腹、下腹、双腿七处,虎贲早已算计妥当,无论凌冲如何趋避闪躲,皆无退路,唯有勉力硬抗。 凌冲体内佛光潮动,循着一股微妙之极的轨迹涌动不休,只觉一股沛然无穷之巨力加持于身,忍不住闷哼一声,晦明童子叫道:“无敌金刚力!想不到竟于今日见识到这一桩佛门无上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