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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对头每天都在装柔弱 第84节

    裴征当时说什么来着,他说他一向这样,打就打吧,也不是打不过。

    瞧瞧,这语气多嚣张。

    所以裴征理解的没交集就是他眼中的没交集,至于其他人怎么看,那就不得而知了。

    对女生追求这方面来说,翟深可太有发言权了,高一那会儿和他告白的女生排成队,他也总能不经意间获得些便利,比如去学校各种地方排队时总有人因为临时有事把位置让给翟深,也总会在打篮球的时候碰到队友多买一瓶饮料。

    然而等那些人发现真的没有成功的可能,一个个就都从他身边渐渐离远,成了远远注视他的人。

    自然,那些好运也没了。

    所以,那有什么恰好如此,一切都是蓄谋已久罢了,在那之前,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交集,只是对于别人而言,可能就大不相同了。

    裴征说得没错,可也有错。

    …

    此时,车上的他们也不知道,孟谷仍然站在学校的门口,考生都离开了学校,之前还拥挤的地方已经空空落落,只剩下孟谷一个人在这里。

    太阳将她的头顶晒得暖洋洋的,她也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或许她也根本没有意识到。

    一中她来过,而且不止来了一次,曾经和裴征是同校学生,后来拼命学习,凭着成绩挤进了裴征的班级,那个从前她想都不敢想的班级。

    一切的起源也不过是一个偶然的邂逅而已。

    学校人都说裴征假清高,不怎么跟人说话,更没兴趣和别人探讨题目,每天形单影只,像是谁都不在他的眼里。

    可就是这样一个冷得像寒冰的少年,在意外来临的时候拉了她一把。

    那个台风暴雨的下午,如果不是他路过,伸手将她拽走,或许那被大风吹倒的铁板会直接砸在她身上。

    让人不可思议的力道将她带离危险的处境,她惊惧中松开握着伞的手,暴雨浇在身上,击打的肌肤生疼,她几乎睁不开眼睛,一把伞遮在了她的头顶,她擦掉脸上的雨水,这才看清面前是个瘦高的男生,穿着他们学校的校服,五官端正却又面无表情,他站在那,就给人一种凉飕飕的感觉。

    “谢…谢谢!”孟谷急忙说道。

    眼前的男生依然没什么表情,淡淡道:“不用。”

    孟谷一时之间有些进退两难,不知道该怎么办,而男生却是看了看周围没有半点遮挡物,把手中的伞递给她,“拿着。”

    孟谷不知所以地乖乖伸手接过,然后看着他脱下校服外套,罩在她的身上,随后大步离开。

    孟谷回神一般想要追上男生的步伐,“喂,你…”

    她的声音被噼啪作响的雨水淹没,男生一双长腿走得很快,没多久就消失在了视线里。

    她低头,才发现自己这身衣服被刚刚的那一会儿淋得格外狼狈,不远处的那块倒在地上的铁板还在提醒她刚刚有多惊险。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男生叫裴征,别人口中的怪人,不然,谁会在夏天还每天穿着校服的外套。

    孟谷不觉得他是怪人,如果不是他的那件校服,她那天在公交车上得有多尴尬。

    裴征把他带出危险,也用一件校服拢住了她浑身湿透的窘迫。

    明明温柔而善解人意,为什么所有人都发现不了他的好。

    她竭尽全力考进他所在的班级,走近他,他却像是根本认不出自己,孟谷很失落,她更加努力,努力地撇开自己和别人的距离,以为这样他才会看到她。

    她做到了,名字写在了他的名字下面,如此之近。

    他依然无动于衷,她告白,却得到裴征轻描淡写的一句:谢谢,我没有这方面的考虑。

    他爱学习,众人皆知。

    那她就不打扰他,陪着他学,想着一直陪伴下去,总能修成正果吧!

    可突然有一天,他就没来学校了,问起同学却无人知晓。

    她费劲打听,才知道裴征已经躺在医院一个多月了,她捧着鲜花赶去探望,听见了病房里有人嘲弄着让他早点死去的声音,她如坠冰窟。

    怎么会有人,这么对他呢?而且还是他的家人。

    裴征明明那么好,怎么就没有一个人珍惜呢?

    她想不通,靠在门外听见裴征声音很轻很冷漠:“因为我想活着。”

    后来的什么她都听不见了,只知道后来有个穿着高跟鞋的女生走出了病房,她在门口坐了许久,从未觉得裴征和他,距离如此的遥远。

    他们处在同一时空,却又像是处在两个世界,这个世界从来不缺不知疾苦的人,也不缺在日夜煎熬的人。

    孟谷再进病房的时候,病床上面色苍白的男生更瘦了,他闭着眼睛,床边药水顺着输液管进入他的身体,她把鲜花放进花瓶,看了他许久才离开。

    再后来,裴征回了一趟学校,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他拿走了所有的书和文具,从此再没出现在学校里。

    孟谷得知他转学了,只知道在隔壁市里,身边没有一个人和他亲密,她那时才感觉到,原来真的可以有人做到如此孑然一身。

    也因如此,她不知道更多的消息了,她查了资料后知道去年的市高考状元出在三中,于是就转学去了三中。

    来了以后,才知道,他在一中。

    她来过一中的门口许多回,一回也没等到他。

    终于等到再见面的时候,没想到他真的交了朋友,而且他的身边,竟然还有女生能和他笑闹。

    她没办法变成男生和他勾肩搭背甚至…牵手,她也没那个女生好看。

    她除了一个写在全市排行榜他之下的名字,再没有其他值得提起。

    她最早发现他的好,但,好像还是来晚了。

    -

    两天的考试像是和从前每一次的月考没什么区别,那被妖魔化的高考也不过是从时间缝隙里一点点流淌的溪水,掀不起半点波澜。

    第二天下午,两人坐在车后座往学校去,一阵响铃声传来,翟深感觉口袋没动静就不管了,旁边的裴征接起电话。

    不知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裴征一直都安静地听着没有回答,翟深察觉到了异样,朝他那边看去。

    只见裴征脸色微沉,越来越难看,半晌,他才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车厢里的气氛不对,裴征的情绪也降到了冰点,翟深不动声色地往裴征的身边挪了挪,耳朵也近乎想要贴上裴征的手机。

    裴征偏头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翟深隐约听见对面的女声说:“裴征,你来看看我,我好难受,我喘不过气了…”

    裴征双眸微垂,不知道在看着什么,他语气中没有对方想要的激动亦或者是紧张,很平静,“我要考试,你打急救电话。”

    那边的女声突然哭了起来,哭声要多悲伤有多悲伤,似乎还带着一些崩溃,翟深离得不算近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只觉身上的寒毛都在一根根直立起来,他下意识去抓裴征的手。

    “考试比我重要吗?”她哭声不停,“mama只留下我,你是不是也不想要我了。”

    却是抓了个空,裴征的另一只手此时附上了车门处,他说:“我去找你,你在哪?”

    翟深猛地一震,不可思议看向裴征,他不知道此时自己心里是如何想的,只觉得近一年的坚持,这这一秒似乎就破防了。

    裴征,他不准备去考了。

    翟深还愣在那,听见裴征对郑叔说:“郑叔,我有点事,麻烦前面找个地方停车放我下去。”

    郑叔也很疑惑,“你都要考试了,还有什么事,我送你去。”

    裴征还握着手机,他说:“不用,您送翟深去学校。”

    翟深下意识就抓回裴征的那只手,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他的手从裴征手心抽了出来,然后安抚地在翟深的肩头拍了拍,给了个安抚的眼神。

    翟深根本不想要什么安抚,他脑子里只有裴征说他不去高考。

    两天的考试,也不过最后一门。

    郑叔将车停在街边,裴征对着手机那边的人说:“我马上就来了。”

    翟深看他挂断电话,一把扯住他,“裴征,你现在了还去哪?”

    裴征对上他的视线,反握住他的手,“我去找胡雅琴。”

    “你不考了?那我也不考了。”翟深说。

    裴征眸光微暗,他说:“我考,我肯定回来考。”

    翟深看了眼时间,“既然这样,我就跟着你去,你能考,我也能考,你考不了,我就也不考了。”

    裴征沉默两秒,他的声音深沉,有些疲倦,“别这么任性。”

    翟深就知道,他没把握能赶上最后一场考试。

    可他的那双眼睛,又让翟深不忍心再给他套上一层枷锁。

    翟深深呼吸几次,才松开他的手,“行,那你要赶回来。”

    说着,翟深越过他就要跳下车,被裴征拽住,翟深不由分说地推开他的手,纵身一跃,对着车里说:“我来得及,让郑叔送你去,现在两点十分,英语考试要提前入场。”

    裴征和他对视了片刻,点头道:“好。”

    第86章 那一年他十岁

    准考证摆在眼前,  翟深看向窗外,这个时候,学校大门早已关闭,  禁止任何考生进入,翟深也不知裴征有没有在关闭校门之前进来。

    试卷分发,  听力播放,  翟深机械般地答题,  他把无关考试的思想都隔绝在外,不然,  他一想到裴征坐着的那辆车,  往学校相反的方向而去,他就忍不住丢下笔。

    考个屁,  他辛辛苦苦近一年的没日没夜,  根本就不是为了自己,他本来就没什么宏图伟志,支撑他学下去的也不过就是那天心血来潮说要陪他去那个陌生的城市而已。

    一口气撑了十个月,  无数个日升日落,  他现在回头想,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毅力。

    裴征去不了,他还考个什么。

    现在能心平气和坐在这答题,  撇开各种暴躁的想法,也算是裴征的功劳。

    当初时不时的走神的习惯,  硬是被裴征给掰正了,  现在对着密密麻麻的字母,他答题几乎纯粹是靠着手感。

    写的题太多,写完又一次次回顾追溯每个知识点,细致到每个小问题都磨碎了塞进他的脑子,  裴征的一对一辅导效果在这个时候格外能显现出来。

    从头到尾写完,再检查一遍,翟深默默长舒一口气,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身边人或紧张或焦急,都被翟深隔绝在外,他起身,不等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离开考场。

    从这里迈出去时,他并没有半点松懈的感觉,提着的一颗心,直到走到二楼,透过玻璃窗,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后,渐渐放松。

    整个人似乎从云端落入凡尘,脚踩实地。

    …

    裴征交卷下楼后,就看见翟深蹲在不远处的花坛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