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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宓:……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她仍觉得别扭,费了好大的劲才能对人敞开心扉,“我原来说要认真学数学,以后要把数学当唯一的目标,要在数学领域有所建树……我说的话都很漂亮,还用这些空头支票让你们帮了我这么多,但是现在说放弃就放弃了,我不应该放弃的,我太差劲了,我” 她的声音渐渐染上哭腔:“我还只会哭,什么用也帮不上,大家要走了我阻止不了,有同伴死去了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也不知道怎么开解别人……我真的太没用了,明明这么没用,还要不自量力地去做梦,我根本没有做梦的资格。” 她抬起手,不断地擦眼泪,眼泪却止不住地掉落,一滴滴烫在手背上,到了现在,她也只会哭,她痛恨这样的自己,又深刻地认识到,她就是这样窝囊又懦弱的人,没有别人,连继续迈步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啜泣了一会儿,又道:“顾淮,你是个特别好特别好的人,我知道你肯定又要安慰我了,但是谢谢你,不要再白费力气了,我就是这样扶不起来的阿斗,再恨铁不成钢也没有用。” “哟,还会引古了。”顾淮调侃道,“语文有进步,不错。” 宁宓用泪汪汪的眼睛瞪了他一眼。 顾淮:“知道我是个好人还瞪我,小没良心的。” 他拍了拍裤子站起来,语调轻松说:“不就是不学数学吗,至于吗,多大个事?干不了这行就改行,很正常。” “很正常吗?”宁宓被他的轻松语气说的有点怀疑自己了,“放弃是这么简单的事吗?” 遇到困难不是应该迎头而上吗?不战而逃不是逃兵吗?一次失败就倒下,不是,不是弱者吗? “我问你,你觉得数学竞赛是什么?”顾淮正经了一点问她。 宁宓迟疑:“做题,做很多难题?” “这就对了,”顾淮说,“做的出就做,做不出就不做,没有人规定一定要做很难的题,就这样。” 宁宓:“可是你也参加了数学竞赛,还拿了金牌。” 顾淮:“因为我刚好会做,顺便拿个金牌,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就是说出去会被打吧,宁宓腹诽。 她隐约觉得顾淮是对的,但又觉得不太对,宁宓思绪很正,有自成一脉的思维模式,不容易被带偏。此时本能地想去厘清其中的关系。 “那真正的数学,我是说数学研究,是什么样子的?”宁宓忽然好奇了。 顾淮张嘴欲答,看见她好奇的神情,突然轻笑了下,临时改口:“既然你不要学数学了,知道这么多有什么用?” 宁宓一怔。 “如果你想知道,就自己去探索答案。”顾淮说。 他从塑料袋里拿出一本书给宁宓:“我要去大学了,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提前当你的生日礼物。” 宁宓的生日在九月中旬,宁家找到她的那天,正好是她的生日。 宁宓双手接过大部头的书,定睛一看封面,发现是她很熟悉的那本《数论妙趣:数学女王的盛情款待》。 “你怎么知道……”她失声道。 顾淮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道:“如果你不再愿意看数学相关的书籍,就拿它泡面,或者当缺角桌子垫砖,随便什么都行。” 宁宓竖起眉毛:“我才不会干那么暴殄天物的事!这可是绝版书籍!” “随便你。”顾淮摆了摆手,打开自己家的门进去了。 留下宁宓一人在楼梯口,抱着那本厚厚的书籍,反复想刚才的对话。 良久,宁宓才想到被遗忘的重要事项。 她还没吃晚饭,肚子饿了。 * 吃完晚饭回到家,宁宓试着打开这本《数论妙趣:数学女王的盛情邀约》,原来她对数论一窍不通的时候,当作趣味读本,疯狂利用一切时间去解答案,现在她的知识已非昔比,再看才知道原来这个答案导向的是某某方法,一切都变得那么陌生,同时又透露着熟悉。 宁宓恍然,她好像没那么排斥那些符号和文字了。 可是同样的,也不再和以前那样,那么热切地想参加数学竞赛了。 也许她只是害怕又失败,宁宓自我剖析着,所以回避了这件事。 但知道归知道,也没法不回避。宁宓趴倒在床,把头埋进柔软的枕头里,任思绪发散。 顾淮说,放弃没什么大不了,的确,她一无生存压力,二只用向自己负责,那么选放弃? “可恶,不甘心啊……”宁宓被枕头蒙住的声音低低响起。 * 宁宓就这样在放弃与不放弃之间徘徊踯躅,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如今的数学考试总能拿第一,普通的卷子对她来说如履平地,当初那么遥不可及的目标,现在也达到了。 她单手夹着笔,撑着脑袋看向窗外,不知道自己做什么样的选择才是对的。 “宁宓!” 这天放学后,宁宓出校门口时,意外被人叫住了。 她走过去才发现,是苏蘅姐,她那辆摩托车现在不能骑了,后来就换了个小电驴,一下子从大姐大变成了老大爷模式。 宁宓先是惊喜,想起自己这段时间还在躲着她,又有点心虚。 “苏蘅姐,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苏蘅说,“对了,学姐说好久没见你,想和你一起吃个晚饭,有空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