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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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刘彦身体很不好,让他牵牛扶犁做做样子可以,耕种一亩三分地那会要了他的命,所以他只是在农田里面摆摆造型,然后由画师将他的亲耕画像画下来就行了。 接下来便是由太后元含章为他耕种剩下的土地,并且敬天祭神做演讲。 然后刘彦的皇后在宫里进行亲蚕活动,这就没得说的了。 亲耕典礼是大型活动,作为尚宫局尚宫的薛知景,也帮着礼部对亲耕的礼仪进行了设计调整,亲耕那日薛知景也跟着去观礼,现场处理各种突发事件。 几乎整个朝堂的朝臣都去了,更有贵族家七岁以上的成员,还有身着国子监服装的监生们都在,当皇帝刘彦与太后元含章亲耕的时候,他们便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那一亩三分地的周围,听着教坊司的奏乐,安安静静地观看着。 观礼之后,元含章和刘彦上了高台,元含章做了慷慨激昂的演讲,接着所有的朝臣们、贵族、监生们也需要在土地上进行耕作。 这些仪式性的活动是为了向整个国家展示朝廷对于农业的重视。 当众人们开始耕种,元含章便坐在高台上喝茶,或者接见一些皇庄的老农,询问农业事宜。 薛知景看到边缘处一片土地,是一群国子监的监生在进行耕种的地方。 这些监生其实都是贵族或者大户人家的孩子,毕竟封建时代读书不易,务必家产丰厚才行。他们年纪都不大,估计从未做过农活,一个个动作非常的笨拙。 在薛知景看来,他们耕作的模样压根都不像农民。 甚至连太后娘娘元含章都比他们强。 里面有一个小个子,跟其他人的画风都不太一样,他看起来非常的厉害,不但动作麻利有模有样,而且远远的便能听见他的声音,听起来他似乎对农业特别擅长。 用什么种子,什么时候下种,土要挖多深,他都在那儿叭叭地说着。 其实今天大家只是仪式性地进行犁地,还没有到放种子以及后续的作物打理的程度。 后续的那些事情都是皇庄的农民接下来要做的。 所以薛知景对那小个子还挺有兴趣,多看了两眼。 不想薛知景却发现那个小个子好像不是男孩儿,而是一个女孩儿。 薛知景很敏锐,有些人可能分不太清男装的小女孩儿和小男孩儿的区别,但薛知景会从对方的脸颊、眼角以及一些很细微的动作神态里面将其分辨出来。 发现对方是女孩儿之后,薛知景更感兴趣了。 等他们的亲耕仪式完毕,薛知景见着对方还在地里面运作着,她甚至蹲在地上,摸着地上的土,似乎在琢磨着什么,嘴里念念有词。 薛知景便跟她打了个招呼,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对方正蹲着,听到了薛知景的声音,便回过头抬头看她。 薛知景噙着笑,温和地看向她。 这样地薛知景是让人舒服的,所以这小女孩也收起,刚才自己对着同学们叭叭说话的那股咄咄逼人的劲儿,轻声地说道,我在看这里的土质呢。 土质?这可是薛知景完全不知道的专业领域了。 见着对方年纪不大,但说起来却头头是道的,薛知景更有了兴趣。 她认真地倾听着,甚至蹲了下来,与小女孩一起看她手里的土。 小女孩扒拉着手里的土块,给薛知景解释着。 什么不同的土,有不同的营养,有的肥沃,有的贫瘠,会呈现不同的颜色之类的。 从薛知景角度来看,就是不同的土层所含有的微量元素不同。 或许是因为薛知景听她说话的模样太过认真,让小女孩感到很满足,说到最后,她对薛知景甚至露出了足以称之为欣慰的笑容来。 让薛知景有些哑然失笑。 你倒是比我国子监那些同学要好学得多。 薛知景笑了笑,逗着她说,那是因为您这位小先生学识丰富啊! 小女孩拍了拍手掌,站起身来,那当然,我可是从小就爱种地。我家的后院啊,农庄啊什么的,都有我开辟的土地,种植的作物呢。 薛知景也站了起来,两人站起来之后才发现彼此的身高差了一个脑袋,越发显得小女孩年纪不大了。 薛知景估摸着,也就才十三、四岁吧。 薛知景微微笑着问她,请问这位小先生,您是哪家的小姐?我是宫里尚宫局的尚宫薛知景。春耕仪式结束了,我也正要回城里,需要我用马车捎你一程吗? 听到这话,小女孩顿时就愣了。 我~我~我~我是小少爷,我不是小姐。 薛知景挑了挑眉,大概猜到对方是女扮男装的了,对方既然觉得自己是小少爷,那自己便管她叫小少爷吧! 那请问这位小先生,您是哪家的小少爷? 我爷爷是礼部尚书,我叫田守玉,嗯,你一会捎我回去吧。 两人坐在薛知景的马车上,薛知景便想起之前她让那些海商们去南洋或者更远的地方取一些高产的种子回来的事情。 她便跟田守玉说这件事情。 田守玉一听非常高兴,她可是一个对农业具有强烈兴趣的人,一说到这,她便开始叭叭叭的不停地说着她之前筛选作物种子的事情。 其实植物成为粮食,就是一个人类驯化的过程。 按照田守玉朴素的说法,便是她会在一片农田里面挑选种植得最好的植物收集种子进行选育耕种,她也会根据观测确定不同的土壤和水分情况,让作物年年更高产。 田守玉说得高兴了,正好他们家的农庄就在这附近,她便要拉着薛知景去他们家的农庄看看。 快到的时候,田守玉说以前在汴京城那边,他们家的农庄有可大一片了,可惜在建康城这边只有一小片,这还是以前他们家就拥有了的。朝廷里面有很多的官吏贵族,他们家的土地都在汴京城的周围,现在他们都快急死了。 确实,现在农业为本的社会,官吏和贵族最看重的不是仓库里藏了多少金银和粮食,而是他们拥有多少的土地。 这也是大成王朝之所以四百年之后土地只剩下一半的原因,因为整个王朝的人都想要土地。 到了田守玉家的农庄,薛知景像是进入到了一个实验田里。 现在虽然是春天,但是江南地区还是有不少作物是可以在冬天和初春的时间进行种植的。 田守玉一一给她介绍,这是什么植物,那是什么植物,有哪些是她从汴京城里拿过来的种子洒下来之后长出来的,却变得不太一样了。 然后田守玉带着她去了一间仓库,里面存放着不少的粮食种子。 听着介绍,薛知景才知道,原来就算是水稻这一种粮食也分有几十种品种,有的品种颜色红,有的品种吃起来香软,有的品种可以一年种植两季等等,极为丰富。 小麦和水稻是大成王朝最主要的两种核心作物,提供着最基础的营养。对于最底层的人民来说,他们可以不吃蔬菜,不吃rou,但绝对不能不吃小麦和水稻。 甚至有的时候人们发工资也是按月发的这样的粮食。 对于薛知景这样需要做事的人来说,了解这些粮食的知识很重要。 回宫的路上她都在想,她需要成立一个农学院,然后再去收购一批粮食铺。 到时候等海商们从海外回来,拿到他们的种子让农学院进行研究,到实验田进行试验,然后让自己可以控制的粮食铺进行推广售卖。 只是,越想,薛知景越觉得好像自己现在的身份,未来在做这样的事情的时候,还是会遇到障碍和危机。 距离上次元含章询问她是否做贤妃的时候,已经过了好一阵子了,元含章并没有再问她。 但薛知景记得这个事儿呢,总要有个决定的。 回到了宫里,她突然听说皇后身孕了。 这可是一件大事啊。 刘彦身体如此不好,如果皇后这次能生下个一儿半女,或许就是刘彦唯一的孩子了。 薛知景不知道的是,元含章一听说这个消息也是极为兴奋,立刻就赶到了刘彦居住的院子里面。 其实皇后现在还没有显怀,但是却被要求坐在了床上,不要随意乱动。 元含章拉着她的手,一脸温和慈爱。 你真是我们刘家的好媳妇儿,你好好休息,一定要坐稳这一胎,你想要什么吃什么,随时让尚食局给你做,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来找我。 元含章极为有责任感,她完美地履行着一个婆婆的责任。 周围站着两个太医,皇后这次诊断便是由这两个太医一起做出来的。 因为有两个太医的诊断了,所以元含章并没有再让另外的太医过来。 当她询问这两个太医的时候,皇后跟她们两个交换了眼神。 元含章特别高兴,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换。 她觉得真是老天开眼了,王朝承继有望啊。 第88章 神医解剖 夏天来了。 驻守在汴京城西部大营的元锦和陈棠被叫回了建康城,神医孙妙儿也跟着回来了。 按理说其实不应该把元锦叫回来的,因为她此时正位于对抗秦王刘勉的最前线。两边现在正处于势均力敌的局面,将元锦叫回来,虽然说那边还有一些将军在守卫,但很可能会打破两边稳定的现状。 可是元含章也没有办法,因为整个朝廷都收到了一些证据证明元锦跟辽国有一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虽然元锦是元含章的侄女,一般来说不至于怀疑到她,但是朝堂当中有一些大臣们强力要求,必须要把元锦叫回来进行审查。 对他们来说,边境的战争不过就是毛毛雨罢了,离他们远得很,用这个将军和那个将军都没有什么所谓,甚至换一个他们熟悉的将军过去,他们还能从中获利。 而朝堂上这些是否通敌的事情,才是他们觉得最紧要的事情。 更何况元锦既是女子,又是元含章的侄女,趁此机会将她叫回来,既能满足他们男人的自尊心,又能免得元含章对于军事有过分的控制。 都是会一箭双雕的主啊! 还好因为元锦是贵族,所以并没有将她下狱,只是她被卸掉了所有的军职在家里等着被审查。 除了元锦,最生气的自然是元含章,她好不容易才给元锦安排上了一个军职,现在难不成要元锦的父亲元杰纲老当益壮的上前线? 敏锐的元含章直觉这事儿不可能这么简单,更有可能是哪一方势力设下的一个阴谋。 因为元锦现在是整个大成王朝最锐气十足的小将军,无论是北方的辽国,西北的秦王,西南地区的起义军,相信都有听过她的大名。 元含章换位思考,若她是三方的势力,她肯定会想要元锦不再担任军职。 可惜朝堂被影响了,包括枢密院在内的大部分朝臣都强烈要求元锦回建康城,元含章与朝臣们拉扯了几个月,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召回了元锦。 头一回,元含章想要处理掉这些只会给她掣肘的老头子。 薛知景和元锦约在了一家酒楼见面。 算起来,这对好朋友都快将近四年没有见了。 但是年少时候交往的好友,以及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的战友往往是这个人内心中最在乎的朋友,所以就算是将近四年没有见,元锦仍然认薛知景是她的好朋友。 什么通敌的证据,不知道是谁炮制的,小景,你说我可能通敌吗?元锦说道。 薛知景说道,我自然是不相信你会通敌的,我相信太后娘娘也不认为你会通敌,所以现在多半是有人使了反间计,但整个朝堂的人都想要你来做审查,太后娘娘也是没有办法。 不只是元锦,这段时间在大成王朝,薛知景也越来越觉得受到束缚。 以前她在元含章的庇佑之下做皇家马球队,做一些元家柜坊的生意,甚至以女官身份到各处去开展任务,基本上都没有遇到什么障碍。 但是当她越走越高,快接近朝堂上的时候,她才感受到了整个社会结构对于人们的压制。 太后元含章如此,她是如此,阿伊拉如此,元锦也是如此。 这样的压迫像是一张密密匝匝的网,若不能找到一个突破口,将永远毫无挣脱之力。 元锦喝多了,薛知景将她送回了她家。 在门口的时候,见着一辆马车停了下来,马车上下来一个年轻的女子,看上去极为清冷,正是跟着元锦回来的孙妙儿。 对方见着她,也见了她扶着的元锦,跟她行了个礼,问道,可是薛知景薛姑姑? 元锦迷迷瞪瞪地见着了孙妙儿,想起前几日她的摧残,吓得直往薛知景身后躲,还指着孙妙儿晕乎乎地说,你你你,你别过来。 薛知景还没回答孙妙儿的话,孙妙儿还未跟薛知景介绍自己,此时被元锦打断,孙妙儿便对着元锦蹙眉问道,你喝酒了? 我我,我没醉。喝多了的人往往没有理智,说起话来也像个孩子。 孙妙儿哪里管她醉还是没醉,语气凉凉地说道,我的医嘱是不是说不能饮酒?我说没说过? 一听这话,别说元锦了,薛知景都有些后背发凉。 得嘞,古往今来的大夫,都是同样义正言辞的酷啊,和他们有得一拼的,想来只有小学老师了吧。 元锦早就在孙妙儿这儿没了脾气,感觉此时薛知景的肩膀也挡不住对方的眼刀,又因为喝多了酒,说话便哭唧唧的。 说过~ 明知故犯,看来是想要我给你开一副带黄连的药方吧,放心,不是什么珍贵的药材,我不怕浪费。 薛知景在那儿当个木桩子,心里暗暗地感慨着,这医生不简单啊,够毒舌的了,也不知道是对谁都这样,还是只对元锦这样。 这时,孙妙儿才对着薛知景说道,我叫孙妙儿,是太医院孙太医的孙女儿,之前我曾经有几次进宫,远远地见过薛姑姑几次。 薛知景便回了礼,孙大夫,有礼了,之前您的爷爷曾经为我治疗过胳膊上的伤,麻沸散和你们家祖传的缝针功夫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呢。 薛知景将元锦带进了府邸里她的院子,跟元锦的爹元杰纲打了个招呼,吩咐侍女们按照孙妙儿的指示给熬了醒酒汤。 接着,薛知景便见着孙妙儿在跟元杰纲说他的身体情况。 元杰纲这种老将军了,年轻时不在意,现在年纪大了,身上的伤口总会时不时的痛,特别是伤到骨头和关节的地方,那可是有时会痛到让人睡不着觉的,更别说下肢寒湿了,感觉他身体的零件都是组装的。 说着说着,大概是元杰纲介意男女有别,也没有让孙妙儿离他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