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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褚瞥了她一眼,道,?“你也知道什么叫大不敬之罪?”和这胆大包天的女子相处这么久,?他可是不见她对皇权有半点敬畏之心,单单是欺君之罪就不知道几次了。 阮夏夏吃的正香呢,闻言不太高兴,面无表情地嘟囔一句,“食不言寝不语,陛下你的规矩礼数都忘得差不多了。” 裴褚被她刺了一下不说话了,慢条斯理地又拿起了筷子。 殿中一时安静下来,等到阮夏夏吃饱喝足用帕子擦拭了唇角,?换了个舒服的姿态,慢吞吞开口了,“兄长,我知道科举分乡试、会试和殿试,又有进士科、明经和明算,您这次开恩科意欲取何阶段,又有何偏向啊?” 现在倒是将食不言寝不语忘得干干净净了,裴褚气笑了,但又拿人无可奈何,只得与她解释,“这次开恩科,举子及国子监监生都可应考,自是以进士科为主。” 明经和明算无论在哪个朝代,地位都差进士科远矣,取用的人数也不多,前途更比不上进士科。 明经也就罢了,但是明算也如此。不得不让阮夏夏为那些偏科的同学掬一把同情泪,这若是放到后世就是□□裸的重文轻理啊,埋没了多少数学大佬。 “上次我与兄长提到放宽商人及匠人参加科举的限制,兄长以为如何?”上次裴褚态度不明,阮夏夏以为他是持反对意见,可是彭月至身为罪臣之后能破例为新皇做事,足见裴褚并不是一个僵硬不化的人。 裴褚闻言微微皱了眉,坐正了身体,“商人已经掌握了财富,如今若是再让他们有插手权力的机会,将来必生动乱,危及皇权。” “再者,”他看了一眼认真聆听的女子,放缓了神色,“你以商人的出身被赐予侯爵已经招了太多人的嫉恨,科举之事关系重大,万万不能再插手了。” 世家对她的排斥已经快搬到明面上来了,再加上西北一事背后牵扯众多,裴褚不想让女子受到太多的仇恨。 “怕什么?”阮夏夏却不以为意,她又不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人,更别提她手中还有一个最大的杀器,金手指啊。 其实裴褚说的很对,但是实在是这个时代商人匠人的地位太低了,稍稍得罪一个小吏就有可能召开灭门的报复。 华国古代也禁止商人匠人科举提升阶级,但是留有余地,他们的子嗣若是读书不错脱离了家中的户籍过继给旁人照样可以参加科举。 这里不行,审查极为严格,只要是嫡亲的父子关系,过继出去也依旧照商籍处理,除非已经过了三代。可见条件是多么的苛刻。 否则阮夏夏也不会费劲儿与州府家公子交好,又坚决只让阮元年做阮父的义子,实在是商人低贱。江南那些富商任人摆布的实在太多了。 要想提高商人的地位,也只能从科举上入手,进士科不行,明算不正好对口么?反正明算出身也最多做个小官吏,庇护家族勉勉强强,做不到危及皇权。 “那阮家呢?阮元年呢?”裴褚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的脑袋上敲了一下,神色冷然,“你能保证阮家当中没有一两个利欲熏心的人,你能保证阮元年在国子监不会受到一两个好友的引诱?到时候罪名爆了出来你若要大义灭亲他们就断了你的根基,你所要徇私枉法,他们就敢联手为你安上滔天的罪名。” “人心如同鬼域,世家想要对付人,手段狠辣不是你能招惹的。便是我,也不保证随着一桩桩罪名爆出来对你完全没有疑心。” 裴褚叹了一口气,深深地看着阮夏夏的眼睛。 阮夏夏身上的秘密他隐有所觉,世上也多有聪明人在。若是他们利用鬼神之事大肆散发舆论,即便他是帝王,也会受制肘。 如此通彻地说了清楚,再加上裴褚意有所指的目光,阮夏夏咽了咽口水,有些心虚了。 她怂哒哒地缩了缩下巴,“兄长,你,你发现什么了?” “不管我发现什么,老实一点明白吗?”裴褚瞥了她一眼。 “嗯嗯,我懂了。”阮夏夏重重点头,十分乖巧。 “不过,商人若能为国做出贡献,酌情一二也不是不可。”打一棒子再给一颗甜枣,裴褚看着已经将人吓住了,抬手让她过去。 阮夏夏挨着他坐下,他抓住阮夏夏的小手在手心把玩,“阮家做的不错,所以你封了安南侯。朕能封你为侯,就是给这全天下的商人们一个信号。” “与依附世家官吏相比,对朕忠心才是他们出人头地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裴褚的笑容淡淡,目前和只有财富没有权势的商人相比,自然是百死不僵的世家才是他皇权路上的最大障碍。 只不过收拾他们,还需要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 “凡事都要徐徐图之,你不是让安佑之开了一家书斋吗?朕觉得不错,这样每个州府也依着模样办上一家,由当地商户出资出力。若是成了,朕就赏他们一个国子监进学的机会。” 裴褚的声音不急不慢,阮夏夏品着他的意思眼睛越来越亮。 果然是做皇帝的人,简直是一环扣一环。 是呀,商人有功就要赏,而国子监的监生本来就能光明正大地参加科举,谁也不能说出一句不是。 而开办书斋又能开民智得民心,打破世家对知识的垄断,是一举数得的好事。 “陛下,您可真厉害,夏安甘拜下风。”想明白了,阮夏夏嘿嘿一笑,起身装模作样朝男人做了一个儒生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