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读人生 第17节
回到教室,人已经基本走光了,都去吃晚饭了,宋君白实在绷不住了,“扑通”一声把书放在桌子上。 讲道理,这一套是真的重,周晓下了血本的。 宋君白有些哭笑不得,两辈子收的礼物加起来,都没这一件让她这么无语。 缓了一会儿她才发现,自己桌上也被人用铅笔画了小人,看画风,就是周晓无疑。 周晓虽然在普通班,但成绩不错,宋君白的 1 班教室是第一考场,周晓倒是的确在这边考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巧,坐在她的位置上。 桌面上的小人趾高气扬,旁边气泡框里写着: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教室里空无一人,宋君白默默捂着眼睛笑。 沙雕少年欢乐多。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宋君白回头,发现是提着两份晚饭的沈路。 最近宋mama筹备文化节的事儿到了关键时期,经常不在家,宋君白的一日三餐不是在外面就是在食堂,有时候实在懒得吃饭就随手买点面包牛奶对付,沈路大约是养孩子养出了习惯,就见不得她不好好吃饭,没事就来送早点送晚饭。 宋君白笑着看他:“过来,今天平安夜,正好送你一份圣诞节礼物。” 沈路一脸惊喜:“你给我准备的吗?” 宋君白吧那一堆蝴蝶结都没拆开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推到沈路面前。 沈路的笑容僵在脸上。 这——这礼物—— 未免有些太过凶残。 但仔细想想,宋君白这大半学期给他送的各种教辅书没有十本也有八本了,再多这一套大部头,好像也挺正常的。 而且,这毕竟是圣诞礼物呢…… 沈路决定努力高兴一下。 但宋君白接着道:“是周晓的,我坐他位置上考试,就拿到了这个圣诞惊喜盲盒。” 宋老师循循善诱:“总不好浪费了他一番心意,得物尽其用才好,我觉得你比我更适合它们。” 沈路:…… 酷酷的路哥拎着自己的晚饭扭头就走。 宋君白:? 走了几步,沈路回头,一伸手,把宋君白的那份也拎走了。 宋君白:?? 沈路扬长而去,宋君白摸了摸被晚饭香气勾出几分饥饿的肚子,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叹了口气,决定去小卖部再买个面包对付一下。 ………………………… 写沙雕少年好快乐! 以及惊觉明天就是第二赛段截止日了,求票票! 没啥好报答的,我让周晓给投票票的小可爱们劈个叉吧! 第十六章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 考完试后的晚自习,其实是最自由的时间,因为老师们都集中在办公室批改试卷,教室里是没人管的,哪怕你偷偷提前下自习,只要不舞到教师办公室门口去,都不会有人管你。 宋君白待到八点钟,打算去老纪店里看看沈晴。 老纪店里客人还没散,沈晴坐在角落里玩老纪给他买的挖掘机,宋君白扫了一圈,没见着沈路。 奇怪,路哥什么时候积极到主动上晚自习了? 再说他不还得在这馄饨店干几个小时的兼职吗? 沈晴见到宋君白仰头一笑:“小白jiejie。” 宋君白心不在焉地摸了摸他脑袋:“你哥呢??” 沈晴摇摇头:“我不知道。” 老纪从里头探出头来:“小路哥翘了班,不知道干嘛去了,我得扣他今天的工资。” 沈晴立刻扭头,大眼睛水汪汪地看向老纪:“纪叔叔,你不要扣哥的工资好不好?” 老纪轻车熟路地哄孩子:“乖,扣了他的工资给你买挖掘机。” 沈晴一秒叛变,笑得甜甜的:“谢谢纪叔叔。” 宋君白:…… 真是好一对挚爱亲朋骨rou兄弟。 等了快半个小时,沈路总算回来了。 大冬天不知道干嘛去了,满头汗,三毫米不到的发茬上甚至冒出白汽来。 随手把车丢在门口墙角,抱着怀里的大盒子几步跨进店里,二话不说把盒子放在了宋君白面前。 宋君白扬眉:“这是什么?” 沈路皱着眉盯她:“圣诞盲盒。” “送我的?” “嗯。” 宋君白愣了一下:“那……我现在可以打开吗?” 沈路刚想点头,又猛然顿住:“不行,回去再看。” 沈晴不懂圣诞盲盒是什么,但他认识扎礼物用的花带,蹭蹭蹿过来抱沈路的大腿:“哥我也想要。” 沈路眼也不眨:“小孩子没有。” “为什么?” “因为国家规定,小孩子不能过外国人的节日。” 沈晴一脸震惊,求助地看向宋君白。 宋君白一挑眉,把礼物盒子往自己这边捞了捞:“对,国家是这么规定的。” 沈路注意到宋君白的动作,眉头骤松,抿了抿嘴角,还是没压住微微上翘的弧度。 沈晴小脸上写满了失望,蔫哒哒地放开了沈路,老气横秋地坐回自己的位置,长长地叹了口气。 老纪望着沈路和宋君白一脸糟心地欲言又止。 宋君白回到家,盯了那礼盒好一会儿才动手拆。 花带打得不太熟练,系了好几个死疙瘩,大概是沈路自己弄的,宋君白心里好奇,不知道小路哥这样的人会送出什么奇奇怪怪的圣诞礼物来。 打开盒盖,是满满一盒细碎的泡沫粒。 还真是盲盒,得自己下手去捞。 宋君白伸手进去,先是捞出来一个苹果。 宋君白:…… 还真是毫不意外的直男选择。 再伸手,是一支旧钢笔。 旧归旧,但做工非常地好,是老牌的国产钢笔,现在已经停产了,宋君白拔开笔盖,更加吃惊。 这支钢笔的笔尖,是被磨过的。 宋君白倒是听说过从前的许多文人,有自己打磨钢笔笔尖的习惯,但从来没见到过,她从小没练过硬笔字,用钢笔很少,再贵的钢笔她用着也总觉得有种滞涩感,并不符合她的书写习惯,加上学生学业重,便宜又方便的中性笔才是他们最顺手的吃饭家伙。 她抽出一张草稿纸,试着写了几笔,黑色的墨水十分流畅,钢笔握在手里有种温润的坠手感,一笔一捺似乎都随着那只被细心打磨过的笔尖增添了一份筋骨。 宋君白望着笔记沉默片刻,忽然记起来,沈路的字是写得很好看的,结构大气,一笔一划都充满了力道,以至于最开始的时候,她甚至一度怀疑,就沈路这手字,到底是怎么考出三门主课加起来不超过一百分的惨烈成绩的。 再摸,宋君白的手指碰到了一本书。 那是一本封面已经泛黄、边缘被摩挲出毛边的书。 《leaves of grass》——《草叶集》,1965 年出版的英文原版书。 书被保存得很好,书页干燥,但又没有被风化的迹象,连一个书页折角痕迹都见不着,中间夹着一枚布艺书签,书签是白色绢布的,上面用绿色的极细丝线绣了两行字—— 哪里有土,哪里有水,哪里就长着草。 宋君白忽然就知道这书和这笔是哪里来的了。 这是沈路奶奶的遗物。 她一时怔住,有些抗拒,但心里又止不住丝丝缕缕地渗出一丝窃喜来。 这对沈路来说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但他把它们拿出来,藏在细碎的泡沫底下,给她送了一个圣诞盲盒。 她忽然明白了沈路了意思。 又或者说,她其实一直都隐约明白,从很久很久的之前就一直明白。 毕竟沈路这个人,是真的没隐藏过什么。 他的眼神,他的行事作风。 一举一动,土得可爱,又直白得令人害怕。 上辈子,她在懵懵懂懂之中,被他眼里这样炽热的直白给吓住了,于是下意识地退缩,抗拒了一步之外那种或许会把她绞碎的烈火和热情。 哪怕是许多年后再见,沈路早已不是从前的大男孩,他裹在体面的西服衬衫之下,防蓝光眼镜挡住了他眼底浓重的情绪,他最终也还是没有克制住,问了她一句“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宋君白捂着眼,慢慢地笑,又慢慢地流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