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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众人如梦初醒。 何成则未死时,招亲招的是继承者,仍要受庄主管教钳制,他这一死,娶得何至幽者便直接成了敛意半个主人,如此一来,想要攀亲上位者恐怕更多。 只是以叶窈与何至幽的处境,比武招亲太过冒险,除非她们对获胜之人甚为自信。堪与敛意相配的门派不过那几个,她提及此事,是不希望何成则的生死影响武林盟的合作。 至于对绝情宗,她给了对方全身而退的机会,且将选择留给了萧放刀,看起来宽仁之至。 天际显出一线黛蓝,萧放刀携许垂露回到众人视线中心。 她衣上血迹半涸,脸上血污虽被许垂露擦去一些,但红痕犹在,这让她看起来并无伤者的苍白孱弱,反像一柄淬火而出的锋利长剑。 水涟与风符聚在她身侧,这才敢显出一点忧色来。 依照眼前情形,及时赶回幽篁山才是上策,待招亲结束,敛意与别派联姻已成定局,难保他们不会反口。 然而,萧放刀却道:“何二小姐盛情相邀,我等却之不恭。” “那自然好。萧宗主有如此诚意,我们再要为难也太不识抬举。”何至幽转头扯了扯叶窈的衣角,恭敬道,“有劳母亲安置新客了。” 这千余号人的饮食起居足以令叶窈头疼许久,但只要萧放刀还在西雍,一切便还有转圜余地。 她稍敛愠色,轻点螓首:“叶朽,领他们去客舍。” 绝情宗众离开后,盼天原各派亦怀着各异心思陆续散去。 这场比武的结果绝对称不上好,光是何成则之死便可在江湖掀起滔天巨浪,但何至幽以四两拨千斤之法重拿轻放,令此事陷入另一种不可预知的诡谲。 这对母女在渐渐暗下的天色中保持着漫长的沉默。 “夫人。” 叶枯走向她在今日饱受挫伤的主人,以极低的声音交代了自己猜测与验证。 这却让叶窈发出一声无法抑止的嘶吼:“你说什么?!” …… 四人回到萧放刀的屋舍,才进屋门,却见堂中竟已坐了个伏案酣睡的人。 那人听见开门动静,一个激灵猛地醒来。 “苍梧?”许垂露愕然道,“你怎么在这里?你没有去盼天原吗?” 苍梧睡眼惺忪,疲惫道:“我没事去那找不自在作甚,打一场少说几个时辰,待我看过一轮,回来后哪儿还有力气给她收……” 萧放刀轻咳一声。 苍梧这才看见那黑漆漆的人影,不由喜道:“你竟没死!” ——当然,这喜在窥见萧放刀伤势后就锐减了。 “你、你还是去躺着罢。”她愁得揉下几根眉毛,“今日只能作简单处理,你这外伤有些重,天色太晚,油灯不够亮,容易出差池。” “多谢。” 既有大夫,风符与水涟便待在屏风之外静静等候,过了片刻,苍梧唤人帮忙,许垂露急匆匆就赶去了。 风符皱起眉头,戳了戳水涟的胳膊:“你怎么如此迟钝?许垂露不通医术,能帮什么忙?” 水涟面色一黑:“我不能去。” “怎么?” 水涟还不知如何解释两人关系,随口敷衍道:“我的伤还没好全,虚弱得很,去了也无用。” 风符眯眼道:“这么娇弱啊,我是看你今日连一个小小护卫都打不过,狼狈成这样,伤在哪儿了,让我看看!” 水涟侧身欲躲,却被对方轻巧抓住了手腕。 这么一探,风符目光骤锐:“你——谁干的?!” 水涟垂目苦笑:“咎由自取,与人无关。” “你还想瞒我?想也知道无非是武林盟那群狗腿子,哼,快说那人是谁?” “已经死了。” 风符一愣:“何成则?” “嗯。” 风符冷笑一声,起身往屋外走去。 水涟赶忙阻止:“你要去哪里?” “去盼天原找到那狗贼的尸体挫骨扬灰!” 水涟心中叫苦不迭,却听牙床处传来一声微沉的喝令。 “风符。” 风符闻言一顿,立刻回步赶到床畔:“宗主?” 萧放刀双目合闭,面色平静,任苍梧施针用刀也无痛色,只是因卧床之故,声音不及往日果断:“你来此途中,可曾见到玄鉴踪迹?” “玄鉴……她不是与你们同行么?” “那便是没有了?” “嗯,我没有她的消息。” 萧放刀嗓音渐冷:“这便是我答应留在敛意的原因。你、俞中素、周渠,千里之外不应出现之人全都到了,唯独缺了本就在西雍的玄鉴与其所领的一行弟子。” 风符也觉察到事态有异,不由紧张道:“怎会如此?” “若我不曾会错何至幽的意思,玄鉴应当就在庄内。你轻功上佳,可趁今夜稍加打探,但不必逞强。” “好。”风符抱拳一礼,“我这便去,宗主要好生休息。” “嗯。” …… 苍梧用过药后叮嘱几句就回去了,水涟亦不便久留,与之前后离开。 萧放刀见床侧之人如灯下鬼影般僵立原地,心中稍戚,开口道:“你今夜去另一屋睡吧。” 许垂露动也不动:“不去。” “你在此处,我睡不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