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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宗主很快就会赶到,才……敢这么做。” 这倒不是假话。 “我说过我会来?” 不然呢?不然出关只是为了洗个澡吗? “……反正弟子觉得会。” 萧放刀面色稍霁,随即单方面结束了这次休息,起身对她道:“可有力气继续了?” “有。” 虽然体力并未恢复多少,但要是再不回攸心居,天就要彻底黑了,这地方又没路灯,原本难行的山道会更加难行。 萧放刀不像刚开始时走得那么急,她依着她的速度调整自己的步伐,偶尔还会在她脚软时扶上一两把。 令人十分惶恐。 抵达攸心居后,许垂露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舀一碗井水荡除干渴,萧放刀没喝,却提着剩下的水进了厨房。 她一时有些惭愧,没想到萧放刀作为古人居然有如此超前的健康意识,还晓得喝水要先烧开消毒。 既然萧放刀没有什么特别的交代吩咐,她就不去厨房凑热闹了。 推开卧房屋门,她直接奔向软榻,放松一坐,畅快地舒展了下四肢。可惜这种畅快没持续半刻,就被一种奇怪的气味阻断了。 这味道让她顿感不祥,她忙从榻上坐起,走到小案旁点燃烛灯。 黑影憧憧的屋子霎时被暖黄的灯光照亮,她巡睃着这堆熟悉的陈设。 浴桶的位置被挪动过,应是萧放刀用过后又将它推回原位,地上比白天干净许多,显然有打扫的痕迹,那团落发也不见了…… 所以这股血腥气从哪来的? 萧放刀不会在这间屋子里杀过人然后清理现场了吧? 不,不可能。这地方根本不会有人来。 那就只能是……她自己的? 思及萧放刀闭关初日那副人鬼莫辨的苍白脸孔,许垂露的心绪逐渐变得复杂。 闭关对武人来说是一件大事。她虽没有直观的体验,但就水涟与风符的紧张态度来看,这个结论决计无错。萧放刀闭关不可被搅扰打断,否则会有极其严重的后果。 这个后果是对身体的反噬么? 她要是看不到扇形图、嗅不到这血气也就罢了,灼目的事实摆在眼前,她如何能把自己当瞎子? 但是萧放刀明显不想让别人知道,否则也不会把这里清理得如此干净。她下午在攸心居待了那么久,可出现时身上还带着水汽,说明她来时匆忙,绝非慢悠悠地沐浴更衣、信步而至。 她对白行蕴出手之快,令所有人措手不及,快对武人来说固然是好事,但她若真的未将其视为威胁,至于连拔刀的时间都不给对方么?她似乎表现得太急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催促她尽快解决这一切。 这人无一处不强,绝无可能在别人面前暴露弱点。 麻烦极了。 明明已经骨折却还要表演一个单手举重的那种麻烦。 许垂露丧失了继续休息的心情。即使对闭关之事爱莫能助,但她至少能去厨房帮她添一把柴火,端一下热水。 刚一起身,门扉蓦然打开,月华流利地泄在萧放刀肩头,又暧昧地融进屋内的暖光中。 那人手上端着一只碗,正在往外熏蒸出喷香的膏粱热气。 许垂露愣了愣。 原来她并不口渴,而是饿了。 一只秀净的手把那碗面搁在桌上,人也坐在她旁边,递去一双筷子。 “?” 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时辰太晚,玄鉴练功不可懈怠,今夜应无暇来送饭。”萧放刀开口解释。 居然真是给她的。 许垂露不可置信,但两手还是诚实地捧碗持筷,鼻尖也贴着那香气吸了一大口。 “多谢宗主。” 萧放刀淡笑:“这句道谢听着还像是真的。” 嗯?这是在嫌她之前的道谢不够真诚? 在身侧之人的注视下,许垂露落筷落得很犹豫,倒也并非不习惯被人盯着,就是觉得对方应当比她更需要吃东西,但下厨的是萧放刀,吃面却是自己,无由之情不太好承。 可若不吃,又平白浪费这番心意和……粮食。 见一碗面被许垂露吃出了战战兢兢的味道,萧放刀合上双目,没再看她。 “可曾想过习武?” 话题突变。 饭桌上聊学习,非常致命。 “宗主觉得……以弟子的天资和年龄……还能学吗?” “那要看是何种武功了。你有什么想学的?” “弟子一向愚钝,也不知有哪些武学流派。只觉得……当然是越简单越好。” “简单?”萧放刀语气中含了几分训诫,“还未开始,便如此畏难怕苦。” 不然呢?就算她苦练十年终于出师,在法治阳光下沐浴了二十多年的三好公民还能以武欺人打打杀杀吗?习武不过是为了迎合一下这里的武侠氛围顺带强身健体罢辽。 “其实不学也可以。” 许垂露及时放弃。 萧放刀沉默一阵,道:“用筷子夹这片rou,我看你天分如何。” 许垂露低头,还剩小半碗的面汤上浮着一片薄薄的瘦rou,大小适中,目标明确,应当不难。 于是她举筷下落,却只戳到冷硬的实木桌面。 萧放刀的手捏着碗口,碗中汤水纹丝未动,碗身却准确且迅速地避过了许垂露的一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