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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白的气息消散在空气中。 无名仍然觉得有些冷。 她一步一步缓缓向宫墙外走去,歪着头发呆,脑海中闪过一个个画面。 她是个无情之人,在秦王面前更是一直戴着层厚厚的面具,从未用真心待他。所以秦王对她没有感情,将她当做工具利用,想将她嫁去楼兰,她其实是可以理解的。并且她也不会放在心上,反正她不会嫁。无论是像原文中那样,秦王在元宵那夜病倒,亦或是她想办法暗杀掉秦王,或者是直接逃出京城远走高飞,反正她不可能嫁入楼兰,方法多得是。 她根本没必要在意秦王的话。 可她还是觉得有些冷。 秦王对她说出那些话的时候,眼中的笑意实在是太真了。如果无名是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定会相信他的一片苦心,深信自己是他最疼爱的孙女,心甘情愿嫁入楼兰。 无名只是无情,可秦王却是冷血到了骨子里。 这时候,无名突然有些明白,大师父为何那么害怕坐上太子之位了。 当年大师父不受秦王喜爱,反而颇受先帝看重。十三年前,先帝过世两年,秦王终于考虑起立太子一事,这时唐正则若是没有逃出京城,真像先帝遗诏中吩咐的那般当了太子,他还能活得到现在?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当今秦王,偏偏是一头能将亲骨血嚼烂了吞进肚中的恶虎啊。 唐正则惜命,所以他不敢。 无名拢了拢脖颈边的狐裘,走出宫门。 外边仍是白茫茫一片,护城河上三座长桥,此时铺满了皑皑白雪。桥下河流冻结成冰,一片死寂,看着都觉得冷。 正应了无名此时寒凉无比的心境。 可无名一眼就看见,长桥的另一头,一个小小的身影打着把鲜艳的红纸伞,站直了身子在雪中等她。 远远看见无名的一瞬,南月眸中立刻漾起夺目光彩,她踮起脚尖,用力朝无名挥了挥手。 南月就像是皑皑白雪中唯一一抹色彩。 无名忽然感觉,整个身子都变暖了起来。 像是有一束暖光从南月身体中迸出,径直飞到她面前,钻入她的心脏之中,驱散她身体内外的凉意。 无名加快脚步,朝着南月跑了过去,用力将她拥入怀中。 今天南月穿得暖暖的,却因为在雪中站了一段时间的缘故,抱在怀中有些凉丝丝的。 无名倏地红了眼眶:怎么在这儿等我? 无名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此时她心里除了对南月的心疼,还夹杂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她在大师父二师父面前,从不会摘下最后一层面具,从不会将最柔软的一面暴露在他们面前。可是在南月面前,她却不自觉地一次又一次摘下面具,扔掉厚重盔甲,任由南月摸进她的心尖里来。 我南月学着无名以前照顾自己的动作,一手紧紧揽着她,一手轻轻帮她抚走发丝上的雪花。 南月也说不清为什么,方才她突然就很想折返回来等着无名,父亲也并不是太在乎南晓依的婚宴,便允了她的要求。 于是南月在宫墙外等了会儿,看见无名郁郁地从宫里走出来,又无比脆弱地将自己抱在怀中时,南月觉得,自己折返回来等她的举动,真是无比正确的。 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无名在南月面前都是强大的保护者。可是南月清楚,无名她也是会难过,会伤心,会有脆弱的时候的。 无名也会有需要依赖她的时候。 所以南月才想成长,想要能够保护无名。 两人在宫墙外静静地抱了一会儿,南月试探着轻轻拍了拍无名的脊背,轻声问:无名,我们一起去参加婚宴? 无名身子轻轻抖了一瞬,耳根微红。她面色如常地直起身子,从南月手中接过红伞,熟稔地将南月揽在怀中,慢慢往前面走:不想去。 虽然让南晓依和卫鸠成婚,是对他们二人的惩罚。说不定婚宴当前,南晓依还在哭哭啼啼,卫鸠也定高兴不到哪儿去。 无名却懒得去亲眼看。 她没有抓住猎物后凌丨虐一番,笑着看猎物痛苦挣扎的癖好。 南月察觉到无名声音里竟然夹杂着几分撒娇的意思,不由得有些新奇地眨眨眼,软绵绵道:那无名想去哪儿?或者想要做些什么? 随便。无名打个哈欠,声音懒散地拖长了些,最后又变成低声咕哝,只要都可以。 只要和你一块儿,去哪儿,做什么,都可以。 南月懵懵地眨眨眼:什么? 无名单手揉揉她的脑袋:没什么。 最后两人在京城中逛了一大圈儿,又一次来到落雁塔上赏景看书。这回身边没有唐炙那个疯子,上楼时也没遇见宗师王天霸,整个第九层里,就只有无名和南月二人。无名甚至感觉,塔下风景都比上次好看许多。 傍晚时分,无名带着南月离开落雁塔,回到王府中去。按理说,今日是大年三十,南月应该回家吃晚饭,可无名不知怎么回事儿,就是将她带了回去,而南月也没有丝毫要回南家的意思。 王府里,大师父、二师父早已煮起火锅,等着无名回家。唐池雨坐在一旁端着碗,眼睛盯着不断冒泡的锅底,时不时嘴馋地舔舔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