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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那并不什么好风景。 只是一片漫无边际、臭气熏天的垃圾场而已。 极其偶尔的时候,夏油杰在东京落脚的时候,会再去看看津岛修治从前住的宅邸。 那一天之后,津岛修治就消失了。 在离开之前,他只问了一个问题。 “怜央还有可能活下来吗?” 五条悟也只回答了一句,“万分之一的可能。” 那种致命的伤口本就难以存活,更别提上面所附着的浓厚咒力会不停地腐蚀伤口、阻止伤口的愈合,即使是被誉为“咒术界的珍宝”的家入硝子拼尽全力地使用反转术式,也不可能在津岛怜央完全失去生命体征之前将咒力全部祓除掉。 津岛修治不再问了。 他沉默地带走了封印了津岛怜央的狱门疆,远远地走远了,只留下一个如同石头般嶙峋又封闭的背影。 夏油杰再一次站到了位于东京都富人区的那幢洋房前,伫立了一会,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场景。 昔日漂亮又奢华的津岛宅邸现在只剩下了一堆灰黑色的废墟,碎玻璃掉落满地无人清扫,焦枯的砖木支棱着,熏黑的外墙颓唐又丑陋,没有人保养的绿草地已经完全枯萎了,蜷曲又枯黄地贴在泥土表面,只有那高高耸立着的铁艺栏杆还完好无损地坚守在原地,拒绝着所有人的进入。 “你是津岛议员的支持者吗?” 有同样住在富人区、正在散步的老人跟他搭话。 “……算是吧。”夏油杰说道。 “看起来还是个学生样呢,能这么关心国家大事真不容易。”老人善意地说道,转而又深深地叹息了起来,“不过真是可惜,在这样关键的战争阶段,明明出现了津岛议员这样坚定又睿智的鹰派,结果却死在了火灾之中。” 这是夏油杰早就知道了的事情,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以后,无论如何他都无法不去关注津岛修治的去向。 在当天夜里,津岛宅邸就燃起了大火,熊熊地将一切都吞噬殆尽了。 “听说那一天晚上,津岛议员一家都难得地聚齐了,本来以为是欢乐的合家宴,没想到最后会变成那样的惨剧。” “……死了吗?” “死了,都死光了,一个也没剩。”老人又感叹着、背着手、摇头晃脑地走远了。 津岛修治死了吗? 夏油杰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那样毫不动摇地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的人会死去,可是回想起那一天津岛修治离开前的神情,他又有些迟疑地不敢确信了。 因为那个同样年幼的孩子脸上,是苍白的、生机全无、充满了死气的神情,带着撕心裂肺般的哀恸,在无声地哭泣着。 。 津岛修治发起了高烧。 浑身酸痛,四肢无力,眼球干涩,喉咙肿胀又疼痛,舌苔燃烧着,像是含着一团火焰。 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他想着。 没有进食、没有摄取水分,身上又有没有好好处理过的大面积烧伤,会发烧也是在所难免的。 他藏在城市无人注意的巷道之中,一动不动地躺在肮脏的地面之上,头脑昏昏沉沉,瞳孔有些涣散了,连眼前的景色都如同蒙上了雾气一般模糊而朦胧,却还仰头看着两面高墙之中夹缝里的夜空。 他的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如同活物般温热脉动着的狱门疆。 津岛修治本来打算在那一场大火之中死去的。 可是在那熊熊燃烧着的赤红火焰之中,他忽然想起来,为了冲散战争的阴霾,夏日祭的日子好像提前了,就在不久后的晴朗夜晚举办,到时候会有烟火大会的节目。 他们说好了要一起去看的。 所以津岛修治决定稍微迟几天再去死吧。 他从火焰之中平常地走了出来,身上却留下了大面积的烧伤,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痛,还伴随着麻烦的并发症,这让津岛修治稍稍有些后悔。 早知道就不选这么痛的死法了。 他想着,如果还有下一回的话,就试试看入水的死法吧。 因为实在没有办法走远,又不希望被别人发现送到医院,津岛修治在天亮之前选了一个小巷藏进了角落之中,就这样安静地等待着花火大会的到来。 不吃也不喝,好像也并不怎么困,他只是睁着眼睛发呆,看着头顶上蔚蓝变成漆黑,漆黑又变成蔚蓝,大概过了好几天吧,他懒得计算,毕竟这两种颜色在他的眼中也没什么两样。 有一天耳朵里传来的声音忽然嘈杂了起来,带着欢声与笑语,世界热热闹闹地碰撞了起来。 而他的眼前其实已经有些看不太清了,像是隔水望花般有种不真切的虚假感,朦朦胧胧的,像是沉浸在一场无边的梦境之中。 “砰——嗵!!” 烟花升空的闷声巨响很遥远,反倒是人们的惊呼与兴奋的叫喊离得很近。 他知道烟火大会开始了,于是努力地撑开了疲惫的眼皮,安静地、了无生息地在望着他仅有的一线狭窄的夜空。 在那漆黑的、窄窄的幕布之上,焰火璀璨地盛放着,在一刹光亮过后,如同流星般拖着长长的灿金尾巴,义无反顾地奔向了津岛修治。 那是足以让人惊喜、让人满含期待地敞开怀抱,准备相拥的景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