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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思窈仿佛想起了什么,猛然惊道:“不好,长姐,你说阿弟他性情大转,该不会也是拜狐仙所赐吧?” “傻丫头,必然的呀,这还用问嘛!旭奴一个侍婢怎会有那样的胆量,祝家大公子向来温吞怎会有那样的作为,还不都是狐仙儿惹的祸,阿弟不由分说要娶姬家姑娘我没有意见,但若说要以济世堂为聘,我坚决不同意,这狐仙如此邪性,害得我段家人财两空,我怎会善罢甘休?不如砸了吧!” 说罢就挽起了袖子,段思窈赶紧拦下:“长姐,事已至此,你砸了也没用,再说,你若砸了,岂非打草惊蛇?无论这邪神是否是圣姑请来的,咱们都不能自作主张给砸了啊。” “难不成看它继续为祸世间,这都出了多少事了?别家我管不着,但惹了我们段家就不行,尤其还从清儿身上下手,更是不能饶恕!” 段思窈也表了态:“就此事而言,我与长姐看法一致,他日若能找到始作俑者,定要扒下那贼三层皮不可,但现在不是还没有查明嘛。” “走,回去。”段幼仪整了整衣衫。 “也对,阿弟应该到家了,咱们也不能耽搁太久。” “不回段府,跟我去济世堂走走。” 段思窈愣了片刻,犹豫再三之后还是决定将祝闵恪和段临湘的判命诗放回了原位,这才慌慌张张地出了寺门。 雪岁阑看着被砸坏的门锁,摇头道:“啧啧啧,段小姐还真威武,脑袋不怎么好使,力气却不小呢。” 净涂叹了口气:“那两页判命诗还在,看来她们并未翻动过。” 她却不以为然:“段思窈玲珑心思,不会那么好打发,定然已经被她发现了,但段家不通诗书的非止段世清一个,想必她们也瞧不出来其中的玄机,顶多只能在判命诗的字里行间找到段临湘和祝闵恪藏着的名字而已,不必过于担心。” “贫僧还是不懂,你安排这一出究竟为何,难道只是为了告诉她们此处隐藏的邪神吗?” “二师兄放心,我再怎么胡闹也不会牵连梦觉寺清誉受损,只是不将狐仙推向风口浪尖,我终究日夜难安,只有等有关的无关的所有人都无法置身事外,对东都这位不速之客心怀仇恨,民怨沸腾之际,才能连根除去。” “何必如此大费周折?” “二师兄知道大悲坛供的邪神,为何不砸掉以泄愤?你身在远离尘嚣的山寺,都还要顾忌祝孟桢这个执笔官的仙职,东都泱泱黎民百姓,岂不更是奉她为神?神威之下,想要连根除去可不容易。” “阿弥陀佛,不用对贫僧说那么多,泄露天机的话多听无益。” 她莞尔笑道:“二师兄也怕遭天谴吗?那我这个始作俑者岂非死无葬身之地了?” “姬姑娘说笑了,死过一次的人又何惧生死?” “对了,崖望君又在哪里偷吃呢,这几日都不见他人。” 净涂踌躇道:“他呀,走之前跟我说要去见一位故友,临近年关了,我就给他做了些斋食,希望那位故友喜欢。” “哪里的故友?” “这个嘛,不清楚,反正带走了小泗,说小泗知道路怎么走。” 暮色山河微黯,红紫的烟霞若隐若现,风也冷,冻得脚下的雪坚硬如冰。 雪岁阑默然,垂首轻叹:“二师兄,你说为什么,月亮只在八月的时候圆?年关本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可却连千里共婵娟都难上加难。” 净涂笑道:“低头问月的,除了李太白,恐怕只有你了,可不知你问的是天上月,还是人间月?古来多节,哪个不是为着阖家团圆?若月亮次次都圆,岂非为难。” “是啊,何况天寒地冻,也不是赏月的时境。” “天上月半,人间月残,所幸姑娘心里的月依旧,怕什么长夜漫漫无尽头?” 他这番话惹笑了雪岁阑:“说得对,怕什么呢,长夜漫漫也总有尽头。” 她甩了甩耳间的明月珰,于寒风中清脆作响:“等小泗回来,你让他去城北大街姬家宅子找我,今年的年夜宴我管了。” 净涂双手合十,送她出了寺门。 下山路上,风霜扑面。 不是没有猜到崖望君的故友是谁,她先前带小泗去过堕天堰,难怪崖望君会说小泗识路。 只是走时并没有通知她,此次前去怕不是为着告什么状,这只大猫果然还是跟原主儿亲,转头就把她卖了。 苦笑了两声,她直奔醉景楼过去,天寒地冻的总得喝两壶才觉得暖和,只是不知当年李太白举杯邀月的时候,是否也如她这般怅然,又是为着哪个念断天涯之人而独醉至天明。 李太白的心思她猜不透,但崖望君的那点小九九却被她把得死死的,这次过去确实没说她什么好话。 堕天堰千里飞霞皆拜血染长堤所赐,这里连春夏秋冬都没有,何来年节,又何来月圆? 没有雪岁阑的琉璃莲花灯驱魔照明,小泗和崖望君举步维艰,环视着不时扑上来的孤魂野鬼,直教人提心吊胆。 月未央并没有察觉,此刻她正因脚上的伤而疼得满头冷汗,水,越来越寒了。 当她咬牙俯身拣骨的时候,忽然有双温暖的手握住了她冰冷的手腕,缓缓将她拉上了岸。 抬眸,视线恍惚,那人在她眼里成了重影,但不难看出来,此人可是老相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