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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来通传之后,陆子昂才得进去,东时灵忆一身浅色蓝纱,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面色有些苍白,弱不禁风的模样,站在院子中,俯在在桌案之前,提着一只毛笔,在写着什么,也不理人,冷冷淡淡的。 在老皇帝死后,东时灵忆就变得更沉默了,完全没有了两年前刁蛮任性的模样,封为长公主,一举一动,倒是有些端庄,恪守成规。陆子昂习惯了东时灵忆的这个模样,以前的活泼可爱的东时灵忆,就当死去了吧。 陆子昂静静地站在一旁,端详着东时灵忆,眸色有些温柔,好在,不管她如何,自己都能看着她。 东时灵忆未抬头,任然专注的写着什么,好一会,才淡淡的出声:“陆丞相政务繁忙,找本宫有何事,请直言。” 陆子昂这才动了动身子,来到东时灵忆身边,看着那纸上那逐渐成行的字,笔酣墨饱,书法着实不错,扬起笑意说道:“如今的局势,微臣就不一一详谈了,想必长公主殿下再清楚不过了……” 东时灵忆的面色很是从容,依旧在笔走龙蛇,淡漠出声:“陆丞相无事便请吧,若有事,就请说,不用与本宫虚与委蛇。” 陆子昂讪讪的笑了下,自从当丞相以来,敢这么对自己的人,只有东时灵忆了。因为,那些人,似乎都已经尸骨无存了。 陆子昂收起了处事圆滑那套,直入心中所想,平心静气的说道:“灵忆,就算你不嫁我,也会被许他人,时局难堪,需要引出师弟,不若嫁与我,你,考虑一下。” 东时灵忆的笔突然一停,最后一个字上,浓厚的墨汁便汇聚一处,将那写的宣纸晕染一片,极其的扎眼,东时灵忆的胸口有些起伏,随后便弃了笔,有些慵懒的拿了张洁白的纸张将那染了墨渍的宣纸盖住,背对着陆子昂,声音冷冷清清: “陆丞相惯会说笑,是用成亲,来引出秦清枫,真是可笑,我与她,已经合离,再无半分干系!” 陆子昂目光微闪,言辞切切:“灵忆,我对你的心意,你应该明白了,这一年,我求娶你很多次了,每每你都拒绝,你看不到么?我是真心实意想娶你!灵忆……” “够了!”东时灵忆冷冷的出声打断:“陆丞相,还请请自重,本宫的名讳,岂能直呼!无事,陆丞相就请回吧!” 陆子昂顿住,紧紧的攥着拳头,目光有些阴沉,也不知僵持了多久,终究是转身快步离去! 东时灵忆似乎是松了口气,有些不稳,撑着桌案,柳儿赶紧上前扶住东时灵忆,颇有些泪目,心疼的说道:“公主,您又何必这般折磨自己!” 东时灵忆神情疲倦,喃喃开口:“我想,她已经家破人亡了,不该再回来承受痛苦,我不信,父皇就这般离去………” 柳儿痛哭出声:“公主,先皇,先皇是被秦丰武杀害的啊!” 东时灵忆强撑起身子,紧紧攥着手中的锦帕,神情有些哀伤:“不,这其中的阴谋太多,秦家,被算计了,我只恨,我能力太弱,区区一个公主,一没权利,二没仰仗,什么也办不到,查不出……” 柳儿抱着东时灵忆痛哭流涕,一声声的唤着公主,柳儿心中悲痛,一直陪在公主身边,了解全部,看着公主从刁蛮任性,无忧无虑的样子,到陷入情爱的巨网,痛苦不堪,无法自拔,到后来亲眼目睹自己的父皇,皇兄,一个个的逝去,暗藏的深渊,要将毫无反抗之力的公主吞噬…… 东时灵忆的眼神飘浮,有些倦怠:“柳儿,我想,我等不到她了……” 柳儿心里更是沉痛万分:“公主!少将军,少将军有姜大将军家的小姐护着,会平安的!不必…不必再等了……” 东时灵忆苦涩的笑着,也许是亲耳听说她与姜妍相携离开,又是父皇逝去,手足相残,一瞬间,看遍了世间冷暖。也曾声嘶力竭的痛哭过,绝望过……… 东时灵忆缓缓的闭上眼睛,有些痛苦的呢喃道:“我不仅是东清的长公主,还是龙椅宝座上之人手中的一枚棋子,所以,他不杀我,囚禁着我,会把我利用到最大限度,不管是和亲还是拉拢朝臣,都对他最为有利。” 柳儿心疼极了,怎么也止不住眼泪,当今龙椅上坐着的人,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对着公主温和浅笑,宠溺meimei的六皇子东时端了! 如今的帝王,弑杀成性,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以雷霆之势,不过半年,就收服了曾经是东时穆的朝臣,比起曾经的东时穆,那真是杀伐决断,更适合当一个帝王!一同服侍公主的翠儿,也因为公主擅自出公主府,从而被东时端命人当场处决了。 柳儿回想起那夜,公主那空洞的眼神,如同没有生机的木偶,脸上,还残留着翠儿的鲜血……… “我是东清的公主,享受着父兄们的宠爱,锦衣玉食,娇纵蛮横,如今,没了一切,甚至,连这公主府都踏不出半步,可我还是有着公主不可推卸的责任…” 东时灵忆苍白的面庞上,有泪水从眼角缓缓流出:“我想,以她的性子,以责任二字为信念,半分割舍不得,我于她有愧,拼了命,也想查出父皇真正的死因,给她一个交代……” 柳儿哭腔的问着:“公主,你,你想做什么?” …… 诗苑书林觅古情,山□□上踏歌声。 兰亭虽远终须到,莫向行人问路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