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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回家了。” 她脸上完全是赤诚的、游子的表情。 于是周怀瑾又点点头。 丁香姨了却了一桩心事,慢慢的靠在床榻上。 “我没想到你们还愿意答应我。”她道。 陆小凤道:“我做到了我答应你的事,我没有骗你。 “但是我骗你们了。”她微笑道:“我叫你们去找了一个□□。 陆小凤道:“你那么恨她,为什么还要我们去找她?” 她扯开一抹笑,不知道是在笑她自己还是在笑别的什么人。 她道:“有时候女人常常做一些口是心非的事,你也不能全怪她们。” 周怀瑾道:“那要怪他么?” 如果女人非做什么事不可又不肯开口,多半都是为了一个男人。 丁香姨看向窗外,突然道:“你们是偷偷回来的是不是?” 她本也没要他们回答,继续道:“所以他才没来得及找我。” 周怀瑾道:“这个他是飞天玉虎?” 丁香姨笑了:“你们有一点说错了。” “哪一点?”陆小凤情不自禁的追问。 “玉罗刹绝不会是飞天玉虎。” “为什么?”陆小凤道。 “因为他就是方玉飞。”丁香姨靠在枕头上畅快一笑:“他又骗了我,男人总是这样爱撒谎。” “你就不怕我们也在骗你?”周怀瑾道。 丁香姨笑着摇摇头,眼泪滑到她白软的脸蛋上,她虽然在笑,却比哭出来还要心碎。 “你们岂非知道只有当一个女人心甘情愿的时候,她才会被骗到吗?” 周怀瑾和陆小凤都沉默了。 丁香姨低声道:“请把簪子给我吧。” 孤松在喝酒。 不知为何,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看着周怀瑾叫来店小二,叫他找人去棺材铺,便哼笑一声。 周怀瑾看向他。 他把杯子一放:“你喝酒吗?” 周怀瑾道:“喝。” 孤松打量他一下,笑道:“我还以为只有陆小凤一个酒鬼。” 周怀瑾道:“你难道不是?” 孤松一饮而尽:“只是偶尔才会放纵自己。” 周怀瑾坐到他对面,突然道:“玉罗刹是个什么样的人?” 孤松手一抖,看着他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我比较好奇你们为什么会跟着他做事。”周怀瑾道。 孤松轻轻擦干净手上的酒,然后道:“因为我们也是人。” 是人就会有欲望。 周怀瑾道:“我懂了。” 孤松却笑了,笑不达眼底,并且意味深长道;“你还不懂。” 周怀瑾道:“我以为你们并不喜欢我。” 甚至还觉得他有点碍事。 孤松道:“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什么样的人需要可惜? 周怀瑾没有问,孤松也就沉默了。 桌上倒给周怀瑾的那杯酒他一直没有喝,孤松也不在意。 他喝完最后一滴酒,站起来:“那我就在银钩赌坊等你们。” 周怀瑾目送着他离去。 “你说玉罗刹真的死了吗?”周怀瑾在陆小凤解披风的时候突然道。 陆小凤将披风搭在椅子上,笑:“他是我遇见的最可怕的人。” “你不想与他为敌。”周怀瑾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道。 “因为未知的敌人是最可怕的。” “不,”周怀瑾摇摇头:“是你。” “我?” “你有软肋了。” 蜡烛被吹熄,黑暗中陆小凤在笑。 周怀瑾能听到衣料摩擦的声音,能听到接近自己的脚步声。 他有着一种奇妙的预感,所以他闭上了眼睛。 一条胳膊先笼罩了过来,拇指擦过他的眼睑,然后又捻过他的唇。 周怀瑾突然张开口咬住了他。 黑暗中他们在无声的对视。 “你喝酒了?” 周怀瑾摇摇头。 “那我喝酒了。” 说完,这个人耍赖一样压了下来,顺便勾上了床幔。 江南的船一向又小又轻便,在水上荡呀荡的,发出不堪承受的吱呀的声。 竹篙深一下浅一下的侵入水中,再抽出来的时候总会带起一两簇细小的水花。 有时候重心偏移,船还会翘起来,好在掌舵手是很熟练的,即时安抚住了它。 这时天空又突然下起了雨,细细的雨丝打在身上,滑滑的。 于是船停了下来,荡在水中央,静静地、静静地。 ——周怀瑾再也不想坐船了。 太累人了。 马车是很颠簸的,周怀瑾坐在车里昏昏欲睡。 他们已经能看见那盏在夜里闪闪发亮的灯笼了。 灯笼上积了很多灰,乌突突的。 唯有那柄银钩子闪闪发亮,反要比灯笼还要惹眼的多。 这样一柄钩子本来应该是绑在鱼竿上,垂下去的—— 什么样力气大的鱼都挣不脱这样好的钩子! 这样的夜里,它又能钓上来什么呢? 这样的夜里只能等来敌人或者朋友。 长长的巷子,暗沉沉的。 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缓缓的走过来。 走得近了,门口的守卫才辨认出那既不是两条影子也不是两只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