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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榜下捉婿翻车了 第68节

    “一定要逼我恨你么?”

    “恨?”男子品呷了下这个字,继而低低地笑了笑,饶有兴致地问:“爱妃,不是你先来靠近朕,先来诱朕的么?为何要恨朕?”

    “是我先诱你的,可我爱上的这样的陛下么?”女子复又激动起来:“太后娘娘固然有错难恕,但陛下又在做着什么?鸩父轼亲,贬谪忠良,以玩/|弄人性为乐……陛下到底是在报复在对抗太后,还是在满足自己的暴虐?”

    “动辄取人性命,发兵伐之。天下鸾飘凤泊,手足离散,陛下在王座俯瞰万生时,心中可有触动?”

    “陛下本是清清朗朗的人,怎就成了这幅视众生为蝼蚁的模样?生灵涂炭在你眼中,是稚子之戏?”

    女子声声控诉字字质问,可男子却连眉心都不曾皱上一皱。

    望着这样的郎君,女子眼中噙着涟涟光华哽咽:“陛下,你当真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么?”

    “怎么不是?我就是他,他就是我。”男子古怪地笑,声音轻飘飘地:“什么清清朗朗?他和我一样,皮rou再鲜亮,里子也早就成了膏肓。”

    哽咽声住,女子怔了怔:“他?什么他?哪个他?”

    男子并未答她这话。

    他单膝跪于榻上,迫人仰着与他对视,疏疏笑道:“杳杳……莫再离我,不许叛我,否则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寻你回来,然后将助你逃脱的人一个个地,杀给你看……”

    祈求与威吓掺于一处,飘在空中无序地舞动着,渐成水云,渐化浊雾。

    上世种种成了回忆,似浮光掠影,如跑马观花,原来也不过一夜,便可梦去小半。

    裴和渊在椅脚被拖动的声响中醒来,身侧已空,而房中圆桌旁的凳上,坐着个阿娜身影。

    手上没有镣铐,人也安安静静地背对着他,往嘴里塞着云片糕。

    密密息息地,像极了偷吃的小馋猫。

    像是后脑勺生了眼睛似的,她鼓动了两下嘴,回身看来。目光向后的同时,还伸了舌头舔净嘴角的糕屑。

    四目相视,裴和渊还道她马上要漠然转身,可那双春水眸子却闪动着甜沁沁的波光,开口说的话也是轻快的语调:“夫君,咱们回顺安吧,我想我爹爹阿娘了。”

    第44章 夫君可有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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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的视线胶着后, 裴和渊推被起身,穿着寝衣到了关瑶身边。

    拿了帕子替关瑶拭净残余的糕屑后,他主动将手指递到关瑶唇边顶了顶, 问她:“要咬么?”

    “……”关瑶白他一眼:“吃错药了?谁要咬你啊?你很香么?”

    裴和渊望着关瑶,见得她眸中无有梦时的怨怼,有的只是对他适才举动毫不掩饰的嫌弃。

    衣摆被人拿指甲刮弄着, 芙蓉腮儿抬起道:“夫君, 咱们回顺安吧,我想爹爹阿娘了。”

    听着关瑶重拾夫君的称谓,裴和渊眉际微动,指肚不自觉地在她脸颊游走着,温温笑道:“先不回顺安,我带娘子去趟大虞。”

    “为何要去大虞?”关瑶疑惑。

    裴和渊揉揉她的发顶, 没有作答。

    着好外衫洗漱完毕后, 裴和渊正欲出房门,却被关瑶叫住问:“夫君要去何处?”

    裴和渊停下脚步:“去瞧瞧有何早点, 给娘子端些上来。”

    “我也一起。”关瑶上前挽住他, 见他凝目望来,还撩着眼皮歪了歪头道:“夫君一步都不许离开我。”

    裴和渊眉骨微扬, 伸手将人揽住:“好,那便一道下去。”

    到了楼下,昨日与裴和渊搭话的小二见了这亲密模样,道是这两口子已和好,便笑着打了个招呼, 还特意与关瑶说道:“那卖云片糕的铺子离这儿可十好里地呢, 去了还要排老长的队, 这大热的天儿谁不得出一身汗?您夫婿也真是有心了。”

    关瑶扯了扯裴和渊的手, 又踮脚在他耳边说了句:“谢谢夫君,夫君辛苦了。”

    热气拂耳,蜜语沁脾。裴和渊握紧掌中柔荑:“只要娘子喜欢。”

    离了那客栈,打马启程行了半日后,已进大虞地界。

    关瑶被带到条溪涧旁。那溪涧位处一深山,两侧峰石嶙峋,崖壁垂着野藤。

    看看那溪,又看看沉思许久的裴和渊,关瑶略作思索道:“夫君莫不是想在这处沐浴?”

    裴和渊唇角微弯,似是被她逗得发了下笑,很快又恢复失神的模样,似在追思着什么。

    他道:“曾有人……长眠于此。”

    关瑶怔了怔:“夫君是带我来吊唁谁?”她眼含重惑:“夫君生母的墓不是在江州么?这处是?”

    裴和渊闭了闭眼,陷入片刻驰忆。

    暴动声,马儿的嘶鸣声,刀回鞘的声音以及……坠崖的身影。

    穿肠而过的旧伤,梦断魂劳的倩影,度如摧心摘肺般的的残生,何时忆起,胸膛仍像被人撕开般一阵痛过一阵。

    幸而,幸而这人回了他身边,重来一世,如何都要护好她,再不让上世那幕发生。

    裴和渊睁开眼,偏首注视了关瑶片刻后,忽而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娘子放心,伤害过娘子的人,我都会好生收拾他们,绝不会给他们好过。”

    关瑶撇了撇嘴,低下头小声嘀咕道:“那你先自掴两掌吧,眼下不是你在伤害我么?”

    “娘子在说什么?”裴和渊挑了挑眉。

    “在说夫君对我真好,这份情我恐怕得记到下辈子去。”关瑶睁眼说瞎,从容不迫。

    阴影伏下,是裴和渊矮低了身子,将视线与关瑶持平着,郑重说道:“我与娘子的缘分,自然不是一两世便够的。岂止三世,生生世世,我都要与娘子相伴。”

    ……是生生世世都要折磨她吧。

    关瑶腹诽着,裴和渊话中的古怪之处她已过耳不入心,也懒得去探究了。

    离了那山涧后,关瑶终于再次见到了纪雪湛,正逢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数落着岑田:“我纪家待你不薄,你说叛主便叛主,对得起我们么?又想过你祖父祖母今后该如何自处么?”

    岑田一语不发,任他指责。

    纪雪湛骂来骂去也就这么几句,几天了这人连个音都不回他,更使人憋着气没地撒。

    他咬着牙甩了甩头,恰好望见关瑶,两眼霎时雪亮起来:“表姐!”

    边唤着,纪雪湛便打算奔向关瑶,可小臂却被岑田拽住。

    岑田低声道:“小郎安分些,莫要为难小的。”

    “啧,放开小爷!”纪雪湛气不可抑:“跟我表姐打个招呼怎么就不安分了?我都几日不见她了!”

    岑田不为所动,仍旧抓得他铁紧。

    裴和渊带着关瑶步近,才拿眼风带了下岑田,本是示意她可以松开纪雪湛的,可自己的小臂却被人狠狠拧了一把。关瑶在旁嗔斥他:“不许看旁的女子!”

    脚步停住,裴和渊将眸光落在关瑶身上,须臾故意说了句:“拧得有些疼了。”

    “你早上还让我咬你呢?这就疼了?”关瑶说着,再上手拧了一把。

    裴和渊笑着握住她的手,暖声道:“因为娘子醋了,所以格外疼。”

    二人旁若无人地说着话,很有些打情骂俏的意思,看得纪雪湛眼睛生晕。

    半晌,他反应出一句:“表姐是不是眼花了?除了你,哪里来的女子?”

    关瑶视线望向岑田,虽未曾开口,可联系前言,那目光已很是明显。

    迟钝了一路的纪雪湛这才悟到些什么,他极度愕然地指了指岑田:“……他是女的?”

    岑田抿了抿嘴,低头不语。

    这般默认的姿态,更是让纪雪湛连嘴都张成了个圆。在他眼中,岑田的形象迅速蜕变,浑身都散着nongnong的女气,就连她露出的颈侧绒毛,也发着姑娘家的莹光。

    反应片刻,纪雪湛哇哇乱叫起来:“你、你身为姑娘家还做这种事?当心以后嫁不出去!”

    许是理屈,许是压根不在意,岑田连耳朵尖都没有红,更不曾解释什么,整个人沉默得有些木愣。反而是纪雪湛,几句后再说不下去了。

    当知晓“看押”自己的人变成了姑娘家,他很难不想起自己这些时日的蠢德行。与人勾肩搭背还是轻的,他甚至曾经因为贴身小厮在忙旁的事,而喊来岑田给他搓澡擦身子……

    “咳。”清了清嗓子,纪雪湛极不自在地把眼神从岑田身上移开,却见对侧的一双男女正如观猴似地看着他。

    不仅如此,二人还挽臂搂腰挨靠得极近,瞧着郎情妾意如天造玉人似的。

    纪雪湛狐疑又忧心:“表姐,你几时又跟他这么要好了?莫不是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吧?”

    关瑶瞥他:“瞎想什么,别胡说。”

    被放倒,被拘,又几日不得见,在纪雪湛眼中,裴和渊早已从温润如玉靡不涉猎的表姐夫变作无所不为的坏胚。

    因此在他看来,关瑶这否认之快,还夹杂着些维护的意味,更是令他的猜想坚定几分。

    小郎君一时把拳攥得铁紧,愈加对裴和渊大声嚷道:“早知你是这种人,我当初就是拼死也要把表姐留在青吴,才不让她回顺安!她嫁谁不比嫁你好?就算跟了宋……”

    “就算跟了宋韫星,也比跟着我强?”裴和渊矍然抢断纪雪湛的话,沉了声音补出后半句。

    男人的脸说变就变。周遭气压骤低,裴和渊容色阴冷,目光变得危险而尖锐。

    纪雪湛头回见得这样的裴和渊,登时吓得喉间噎住,白着脸将求援的目光投向关瑶。

    对着口无遮拦的小表弟,关瑶也是头大,只能支起胆气与裴和渊硬碰硬道:“凶什么凶?又乱吃飞醋。他哪里有提宋班主?明明说的是送货郎!”

    “送货郎?”

    “对,就是送货郎!”关瑶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是以前在青吴追慕过我的一个送货郎,不过人家走南闯北的,你要吃这陈年醋,也得寻得着人!”

    阴晦之气渐消,裴和渊半笑不笑地凝眸于关瑶面庞之上,未几反而赔起笑道:“那是为夫错了,娘子莫气。”

    好声好气的,也不知是当真信了关瑶的鬼话,还是软了心肠不忍戳破她,抑或只是暂不作计较。

    他甘愿上套伏低作小递台阶,关瑶又岂有不下的理?

    是以,她拿眼轻飘飘剜了裴和渊一记,也就此作罢了。

    一行人继续启程。

    以今日的早膳为起,关瑶开始与裴和渊形影不离。不论裴和渊去哪里,她都要求跟着。

    且她不仅跟着,还霸道至极,不遗余力地展现着跟裴和渊学来的极致醋意。裴和渊的视线哪怕是在年轻俊秀的男子身上多作停留,她也要强硬把他的脸给掰正,鼓着面颊不许他多看。

    当晚入住客栈后,关瑶没让服侍,单独去了湢室沐浴,裴和渊则随手执了本书坐在圆桌旁等着。

    隔着扇遮挡的屏风,女子身影清晰可见。

    但观她玉臂轻展,细如竹芽般的五指轻轻抚着,从腕到肘,缓缓向下……

    湢室之内,水声淅淅沥沥不断如带,入耳磨人,且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