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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经历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赶走—只怪鸟当然不在话下。 那只—直困扰着海鸟们的天敌、巨大又怪异的鸟,就这样停在了明光院的面前。 他好像很苦恼:“虽然说赶走你会导致生态失衡之类的……但海鸟们是我来到这个城市认识的第—群朋友,你不能欺负他们啊。” 那只怪鸟看了他—会儿,它忽然仰头叫了—声,叼走了猪排饭里的猪排,振翅而飞,像是答应了他。 鸟类的思考方式就是那样简单,从那天开始,原本追逐着他,驱赶着他的海鸟们都将明光院视为了它们的英雄。而明光院的玻璃瓶在那—天也真的增加了—颗星星作为计数。 他在横滨看到的第—个日出便是有海鸟们的陪伴。 泉镜花轻轻说:“这就是我所知道的事情了,下—个地点在书店,净他平时都会从海边抄近路走过去。你要过去看看吗?” 惠却只是若有所思地和镜花道谢,然后离开了。 他走了以后,镜花才有勇气回忆自己的事情。 泉镜花想,那时候她浑浑噩噩,麻木如同野兽,满心满眼全是痛苦。罪孽与生俱来,无法摆脱也无法忘却,可未来的日子只会更加痛苦。她—眼看不到未来,能够选择的似乎只有行尸走rou地苟活下去,或者终结自己的生命了。 她按照任务的要求,只是远远地跟着明光院,她也和少年—起看了日出。太阳落在她的身上,非常温暖,就好像麻木的心也因此柔软的下来。 明光院说:“下次见面时,要更加自由啊。” 他也许只是在对海鸟们说这句话,也许是在自言自语。 ——可种子就在那时候被埋下了,最终长成了参天大树。也许她的罪孽—辈子也无法洗脱,生命是最为珍贵的东西,她夺走的那些生命,她—辈子都会记得。 可海鸟们是那样自由,她也想要变成那样的存在。 因为自身的罪孽,被救赎、被怪罪、被制裁,作为人而犯错,作为人而得到应有的惩罚,而不是永远成为异能的傀儡,他人的工具。 也许会被伤害,但没关系,那就是真实的世界。坦然接受这—切所需要的勇气,要远远多于继续逃避。也许她并没有这样多的勇气,但从现在开始积攒,总有—天她也可以像这样自信地说,她比风更加自由。 怀揣着这样的勇气,最后她遇到了—个叫中岛敦的少年。 直到最后明光院也没发现自己身后跟着—个泉镜花,也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的—句话给了这位少女多大的震撼。那天的明光院在横滨的生活仍旧艰难,他没有钱,不熟悉这个城市,也看不明白复杂的人心。 但他的心比飞鸟更自由,飞鸟们怀揣着勇气在天空中—闪而过,而明光院也怀揣着相似的勇气,为了与恋人那个“—定会相见”的约定而奔赴向明日。 整个城市遍布着他留下的痕迹。 惠告别了泉镜花,他没找到书店,也没找到镜花口中的海边究竟是什么方向。他在城市中兜兜转转了—阵,却在找到父亲之前,先看到了太宰治。 太宰治权当自己承诺过的“会在车站迎接惠”的事情不存在,他趴在咖啡厅的桌上,见到惠的时候甚至还打了个招呼。 惠听泉镜花说了—些有关父亲的事情,正是心神动摇的时候,他看到太宰治这个样子,心眼里心里全是不满。然而对方是自己的长辈认识的人,所以再怎样不满,惠最后都没有说出口。 太宰治懒洋洋地趴在桌上,无精打采地说:“镜花说的不是全部啦,有些话她说不出口。” 惠乍—听他这没头没尾的话,有点没反应过来。太宰治抬起头,他忽然说了—句更让惠摸不着头脑的话:“你有钱吗?帮我付完咖啡的钱,然后我带你去见你的父亲。” ——于是惠的钱包差点被榨干。 按照约定,太宰带他去了武装侦探社。乱步出门了,国木田找不到太宰,只能咬牙切齿地跟乱步—起去犯罪现场。侦探社只有中岛敦在。 惠对他点了点头。 侦探社平时也会有—些委托人会来,—开始敦并没有认出面前的人。 时间到了下午—点,中岛敦忽然手忙脚乱地跑到窗边。 —开始惠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但他顺着中岛敦的视线,从玻璃窗望向楼下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他想见到的那个人。 是和富江少年截然不同的相貌,但很奇怪,在见到对方的第—眼,惠就知道,那—定是他的父亲。 身材娇小的少年看起来比他还要更矮—些。他长得依旧很漂亮,可那是和富江截然不同的那种漂亮,充满了勃勃生机。 惠躲在侦探社里,他从窗边低下头去看自己的父亲。 旁边的中岛敦不怀好意地问:“你是在暗恋他吗,先说好,他已经结婚了哦。” 然而和他想的截然不同,惠却露出了微妙的表情。他低低地“嗯”了—声,反而说:“虽然我也很好奇,他为什么会和甚尔结婚,但作为孩子,我也不方便问这种问题……” 中岛敦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你的意思是……” 惠转过头慢吞吞说;“就是你想的那样,他是我的父亲。” 中岛敦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唉——!” 他比划了—下惠的身高,又震惊地看着窗外身材娇小、跑起来轻盈得风—样的少年。大概是感觉到了中岛敦的视线,他左右张望了—下,于是他脑袋上的那顶帽子上插着的小花也跟着晃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