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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儿……” 冼愈抱着两坛酒,正转过头与跟在他身后的朱文祯说笑,并未注意到唐轲黑漆漆的一张脸。 朱文祯也学着冼愈那样抱着两坛酒,只是很明显极不习惯抱着酒坛走路,走得小心翼翼,远远看着有些像个瓷娃娃。 待到两人走近了,朱文祯抬眸望着唐轲,眉眼笑弯成月牙形状,喊声“小可”。 冼愈转过头看唐轲,“兔崽子,这小公子说是你朋友,我看他一个人站在那春风醉外头冷得发抖,怪可怜的,就把人一起领回来吃饭了。” 唐轲明显在生师父的气,只随意“哦”一声,上前去帮朱文祯将那两坛酒接下来,埋头往屋里去。 朱文祯抬眼看到唐轲住的小破宅,一时眼中闪过万千情绪。 那是一座土瓦房,整间屋子大小比鹿鸣山庄最小的厢房还要小些,外头青灰色的砖头堆砌得极为随意,看起来四处漏风,墙角长满青苔,屋顶几处瓦片脱落了,也不知会不会漏雨。 朱文祯紧紧跟在唐轲身后,几乎要踩着他脚后跟了。 唐轲在跨进门槛前蓦地回过头来,与朱文祯撞个满怀,朱文祯慌张朝后退去,唐轲将酒坛夹在腋下腾出手稳稳捉住他手臂,拿下巴点着宅子外头的空地,“你去外面等吧,不要进来,里面不干净又憋屈。” 朱文祯从看到唐轲的小破宅那一刻人就有些恍恍惚惚的,像是丢了几条魂去,此时听唐轲这么说,他呆愣愣地应了声,转过身,有些僵硬地在空地上先前冼愈拿出来的那唯一一张凳子上坐下来,挺直了脊背看远处烧红的晚霞发呆。 冼愈不明所以,抱着酒坛进去昏暗的屋子里,见唐轲正闷闷不乐地在收拾案板上的rou和菜,凑上去,“崽子,为师踩了什么坑了,你气成这样?” 唐轲不敢瞪师父,只能死死瞪着手上那颗白菜,沉声说:“他是景王府的人。” 冼愈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 第45章 冼愈张了张嘴,半晌才问出一句,“他不知道你身份吧?” 唐轲摇头,“我没在他面前摘过面具,他以前也没来过我住的地方。” 冼愈这才稍放下心来,缓缓点头,“切记不可在他面前暴露身份,你可是接过刺杀景王任务的,被他知道你身份,捅去景王那,咱们整个蝉衣宗都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他瞅一眼房门外头,“是为师大意了,引狼入室。你这住处当初是找谁买的?将卖方信息给我,为师帮你去将人做了。这耿小公子是什么来路你知道吗?不如在这里一起解决了吧。” 唐轲吓了一跳,忘了手中拿着菜刀,直接抬手拿刀指着冼愈,急道:“师父你别碰他!” 冼愈黑着张脸,低头看看唐轲指着自己的菜刀,再抬头看向徒弟,惊得连打骂都忘了,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养大的徒弟能将刀对着他。 唐轲惊觉莽撞了,赶紧收起菜刀,低头说:“这件事我自己会解决,他与景王府其他人不同,我以后赚够了钱会领他离开景王府、离开景王。” 冼愈听到唐轲“赚够了钱”几个字,又与他先前那番话联系起来,恍然大悟,“嘿呀,你个小王八羔子,你说要养的老婆就是他?!” 唐轲吓得慌张放下刀,直接拿满是rou腥味的手捂住冼愈的嘴,“师父你小点声,他就在外头坐着呢!” 冼愈把唐轲的手撸下来,尝着一嘴生rou味,满脸嫌弃呸了两声,“他是景王府的人,你就不怕惹火烧身?你喜欢公子哥儿为师不管你,咱们蝉衣宗那么多同门师兄弟你随便挑哪个不行,偏挑这么个骄矜小公子?他长得是好看,可你养得起么?他跟你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看他现在对你还有意思,待到新鲜劲过去了,迟早要完!” 唐轲站在那看了师父许久。 冼愈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做什么,不服气呐?” 唐轲收回视线,重新拿起刀,“没有他,我就打一辈子光棍。” 冼愈在昏黄的光线里看了唐轲许久:“小兔崽子,你认真的?” 唐轲笃定点头,“我认定的,这辈子都不会变。” 冼愈转过身,靠在灶台上,双臂抱在胸前,看着门口,“他一看就是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就算现在愿意跟着你,往后跟着你过柴米油盐的日子,难免不会打退堂鼓,到时候你不变,他先变了,你怎么办?” 唐轲笑:“所以师父,我要去栖凤书局赚钱啊,我不会让他跟我一起过苦日子的,等我能给他锦衣玉食的生活的时候,我再带他走,我会照顾好他的。” 冼愈叹息摇头,“小王八犊子,就没一天给为师省心的,随你吧,你乐意就行。不过为师警告你,在带他离开景王府之前,万万不能让他知道你身份。” “另外你这住处现在暴露了,防着他顺藤摸瓜查出你身份,之前卖房的人要处理了。” 冼愈说处理,就真的不会留任何活口,唐轲慌忙说:“这点小事我自己会处理,不劳师父费心。” 冼愈也觉得这是小事,没有坚持,一巴掌拍在唐轲后脑勺上,骂骂咧咧出去了。 唐轲烧了火,刚把羊rou焖上,被人从后头用力抱住腰。 朱文祯整个贴在他背上,拿头蹭了蹭他肩头,又将脸埋进他肩胛处。 “怎么进来了?”唐轲扭头,在朱文祯头顶用力亲了亲,“这里头全是油烟,我身上也一股味,别贴着了,把你身上弄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