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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知道那是边关的秃鹰。 当时几根箭矢连发飞来,打头的那根射中了秃鹰的羽毛,后边更像是哄吓之意,根根落在她的周围,却没有伤及她和那凶物。 薛锦穿着黑色劲装,绑着鹿皮腰封,紧实而干练,马尾高高束起,原本警戒而凌厉的双眼看到她却逐渐柔和下来,气质不似十五六岁,透着股少年身上罕见的沉稳。 他提醒道:“你的手受伤了。” 手上除了被草割伤的,还有少许鹰隼啄伤的,她有点懵地点点头:“啊,嗯?” 薛锦似乎是无奈地笑了笑,“还要追那只山兔吗?” 抓着一手枯草,连兔毛都没抓着的方妫似乎遇见救星,拼命点点头:“嗯嗯!” 然后薛锦离开了一阵,不过一会儿,骑着马便奔了回来,指间轻松夹着山兔的两只耳朵,而可怜的兔子在他手下挣扎弹动,龇牙咧嘴。 薛锦就这样提着,过了会儿,兔子挣扎不动了,才扔给她。 * 方妫恍惚间,发现桂花糕吃完了。 “人是会变的,锦哥不会。” 方宏冷哼一声,又要找事,只见方老爷陪着提督大人过来,瞬间有所收敛。 提督大人板着脸,方老爷在一旁面目凝重,唯唯诺诺的。知府大人跟在后边更是不敢吱声。 方老爷也状若无意地瞪了他一眼,意思让他不要再找事儿。 方宏小道消息倒是广,嘀咕道:“这提督此次前来,一是朝廷赈济粮的事儿,二来估计就是你那好哥哥。” 镇远将军失踪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奇怪的是,广宁军营的军务似乎是提前就安排好的,镇远的几个得力部下处理地井井有条,连军师都谢绝知州拜访,只道广宁王有事外出,不日便归。 官府本身有意将这件事闹大,此时也纷纷收了布告,一些居心叵测之人也纷纷收回爪牙了。 方妫道:“我此次回来,便是要见他。” 方宏不以为意,取了片焦焦酥酥的鸭脯,吃起来却索然无味。这些大鱼大rou他在京城都吃惯了,味蕾早就适应了这样的味道,没什么新奇的。 然而看到方妫一直在和桌子上寡白寡白的汤,还有那盘做得奇丑无比的糕点。他抱着嘲笑的心态也抓了一块桂花糕,囫囵吞枣地蘸了旁边棕红色的果酱,犹豫着放进嘴里。 嚼了两下。 然后表情凝滞了。 这是神仙糕吗! 糕点很小块,所以吃起来方便,质感极其细腻,细细品尝后香味弥久不散,越咀嚼越软糯,少了些没必要的甜,棕红色的蘸料更激发了桂花的清香,两种甜味相应成彰。 不等别人入席,他迅速舀了碗白色的汤。一口下去汤汁浓郁,米香和荤香的结合到了极致。 吸溜完汤,他又夹了个鸡腿。 一般来说,做汤用的rou食在煮过之后容易变柴,可这里的鸡腿虽然不大,rou质却筋道鲜嫩,反而吸收了浓汤的清冽和鲜香。 常宏只觉得舌头快要鸣笛了,大口大口喝了几碗汤,又加了两碗香蒿面,和方妫将糕点尽数干完,揉着肚子打了两个响嗝。 他的心里有些惊异,如果不是怕撑破肚子,他还想接着吃到晚上。 筵席还在继续,他却一溜奔回北院主房,躺在床上,让婢女晓雯给他扇着风,身上这股热气才缓缓消逝, “爹爹今日请的厨子真是厉害,改日我定当再邀。” 晓雯应和着:“可不是嘛,都是来凤楼最好的厨子。” 方宏感叹道,“来凤楼如今可是厉害了,我只道天下美食尽在京城,未曾想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有如此美味。” 晓雯笑了声,想这大少爷出去读了半天书,还是如此混不吝的样子,和之前一样口吐狂言,只好劝道:“少爷,这话可莫要让老爷听到了。” 方宏不以为意,又问:“来凤楼的面点师傅是谁啊?” 其实说实话,桌子上的大鱼大rou他是一点都没吃下去,倒是那些品色不好的小糕点,还有卤汤面他吃了不少,想着再把人请来,干脆雇上一个月天天给他下面吃。 晓雯摇头:“这我倒是不清楚,不过东陵叔请的人,他应该记得。” * 林子怡拿了白天的工钱和剩余的食材,晚上回家开始忙碌晚饭。 晚饭不宜多吃,她就做了炸羊油和少许茨实糕。 茨实糕先做好端上桌,很快被分完了。 炸羊油费了些功夫,而且量并不多。 炸好的酥黄羊油薄如蝉翼,滤过油的肥rou片的上层覆盖着一层瘦rou,吃到嘴里鲜甜微滑,饱满的油汁爆裂在舌尖。 因为总共就几块,大满吃完了两块就眼巴巴地盯着别人的。 林子怡推他的脑袋,“好吃的就是给不了你这猴急的小东西。” 大满委屈状:“阿姐。” 林子怡不理他。 薛锦站在窗边一直看着外边,淡声道:“把我的给他吧。” “给什么给,吃多了撑着。”林子怡想,这里可没有消食片。 大满有时候的食量犹如分不清饥饱的小兽,有时吃多了半夜肚疼哼唧,有时又像真的没吃饱。 是该长身体了吗? 林子怡也有些犹豫,大满饭量太大是不是好吃的投喂太多了? 再看看窗前那位,墨色的黑发用根灰色布条随意绾着,静静地伫立在那里,气定神闲,又有股淡淡的寂寥,让她担心他下一秒就羽化成仙飞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