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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隐也应下了:“好。” 时间已经很迟了。 阿鸾便不再继续黏在师隐身上,撑起来自己坐好,将有些凌乱了的衣衫领口整理周全,将方才的一场春来潮动藏了起来。 阿鸾一边收拾着,一边说道:“这段日子我会忙些,但一有空,我肯定来看你。” “你保重自己,别叫我担心,好吗?” 师隐就明白阿鸾都知道了。 无论是他被太后遣出宫,还是那十几个宫人的性命,抑或他吐血高热,阿鸾都知道了。 而阿鸾,大约是要有什么动作了。 可是师隐帮不上他。 师隐只能说:“好。” “你也保重。” 阿鸾就眯着眼睛笑起来,又凑近去亲了亲师隐的唇,说:“我会的,不用害怕。” 害怕? 阿鸾竟然用了这个词。 不过阿鸾是对的。 他确实害怕。 所以师隐在阿鸾要走的时候又拉住了他,将阿鸾整个人都抱进怀里,用力紧紧压向自己。 阿鸾也不挣扎,就由着师隐抱着。 师隐将头埋下去,贴靠着阿鸾,呼吸间也全是阿鸾,他闷声道:“阿鸾……别让我害怕。” 他不能见阿鸾也成为轻飘飘的。 阿鸾在师隐怀里,仰起头,在师隐看不见的地方微笑着,说:“好。” 时间已经太迟了。 师隐不得不目送着阿鸾走了。 天也要渐渐亮起来,将夜里的一切都盖过去,使得它们成为秘密。 师隐的身体一直都很好。 才到第二天,就已经恢复了不少,只是还发着低热没全退下去了。 不过归云归雨担心,还是煎了药送来。 桑成林就是在师隐喝药的时候来的。 上一次见桑成林,像是许久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可细算起来,也不过就两三月。 那次他来,才与中丞家的小姐下过聘。 桑成林一进来,便闻到了药味,就问道:“大师,你可是病了吗?” 师隐将喝了一半的药放下来,唇上还沾了些药汁,他拿起手帕擦拭了,微微笑了一下,回道:“只是风寒,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桑成林坐下来,脸上便藏不住地要漾逸出来喜色,他低下头扯了扯袖子,稍透露出些从前的那股书生气来,但到底还是不一样了,他道:“大师,十六那天,我就要与灵儿成婚了。” 师隐恭贺道:“很好。” “十六是个好日子,你们也会很好的。” “多谢大师!”桑成林喜得很,都带出来了点傻气,笑了一阵,他又说道:“其实,十六的日子,还是陛下定的呢。” “大师你还不知道吧?中丞大人去求了宫里,陛下特地下的旨意,如今我与灵儿,已经是御赐的婚事了。” 师隐闻言,突然一怔:“什么?” 桑成林就重复了一遍,说:“我与灵儿,得了陛下的赐婚。” “十月里的时候,宫里就下了旨,可惜那时大师你还在宫里面,我就没能来告诉你。” 师隐忽的恍惚起来。 赐婚? 阿鸾就是皇帝,陛下特地下旨——阿鸾是知道桑成林的,阿鸾也知道桑成林与中丞家的那位小姐的事情。 还有韩宗言。 韩宗言曾特意到精舍里来过一趟,只为了劝告他少与桑成林来往,还带了一句不许离京的口信。 阿鸾与韩宗言…… 师隐觉得头疼起来,他不愿意往更深处去想,也不愿意再想桑成林落榜的事情。 阿鸾…… 桑成林见师隐许久没有动作,担忧的叫道:“大师?大师,你怎么了?” 师隐将纷杂情绪敛下去,微微抿了下有些发白的唇,哑声说道:“没事,没什么事……” 第52章 流水难归浦 他从津州到京城,是因为一张邀帖。 那张邀帖,是韩宗言递来的。 而他至今仍未知晓,当初坐在莲室里帷幔后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师隐不想生出无端猜疑。 那样就太过辜负阿鸾的喜欢了。 所以师隐只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不是阿鸾。 那场雪,那枝梅…… 难道会是苦心孤诣的骗局吗 可有什么必要呢 他不过是一个既无来历,又无身份的寄居佛门之下的,被人埋藏起来的秘密罢了。 如果那个人是阿鸾的话…… 师隐闭上眼睛。 昨夜的那个吻与这些问题缠绕纠结,他紧紧皱着眉心,浮露出痛苦神情,他不能再继续设想了。 师隐用力攥紧手,指甲陷进掌心,带出来的疼痛感,叫他不能逃避。 桑成林看见师隐的神情不大好,又想到近来京中传言,以为师隐也是为了这个烦心伤神才病了,便劝慰道:“大师,流言只是流言,不必太过在意的。” “当初,我与灵儿,也没少听了流言。” 师隐从来不在意流言,他现在也只想知道一件事。 他要将这一切弄清楚。 无论看到真相之后,他做出的背叛,是否会成为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都必须弄清楚。 师隐稳住心绪,重新睁开眼,微微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只透出些病气,不再泄露更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