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敲打
彭向明赶到庆功酒会所在的酒店时，其实已经挺晚了。 他甚至是吃了点饭才赶过来的。 对于这样的场合，他已经很是有些经验了，知道别指望在这里吃饱饭，尤其是今天这酒会自己还是绝对的主角，就更别想照顾肚子了，所以干脆提前吃饱。 酒会的邀请函写的是敬请在晚上八点之前赶到，彭向明来到时候，已经接近七点，距离酒会正式开始，也就一个小时了。 车子到了楼下，早早就已经赶到的孔泉下来接他，直接带到了楼上。 被包下的的一号宴会厅旁边，有好几间大休息室，是专门为主人私下待客、见人，或举行一些小型密谈预备的。 彭向明直接就进了休息室。 以他现在的热度，只要他出现在宴会厅里，那就别想脱身了。 不一会儿，身为此间主人、一直在宴会厅里招呼客人的东胜传媒ceo付建华，就主动过来敲门，拉开了彭向明今天忙碌的开端。 大家笑谈几句，彼此恭喜，付建华撤了。 然后孔泉继续汇报今天跟香奈儿方面的接触成果——之前彭向明对于接代言的兴趣不是很大，而香奈儿也从未考虑过使用男明星来代言，但自从彭向明那天穿过一次女装，却以超级英俊的形象震惊整个娱乐圈之后，双方一下子就对上了，每年一亿两千万的天价代言费都不存在问题的话，剩下的就是郎情妾意了。 只是商业谈判嘛，肯定还要有些来回的拉扯。 尤其彭向明提的条件还显得那么强势。 很快，大旗唱片的何群玉和陈果，过来坐了一会儿。 之前彭向明忙得不可开交，何群玉就算想见他也见不到，好不容易他回燕京了，你说人家那么多女朋友，不得温存温存，交交存货？他回来几天了，连公司都还没去过，你好意思主动跑过去打扰？ 现在就是个好机会。 约好了回头一起喝茶打牌，何群玉满意地走了。 然后丁琥就来了。 孔泉也拦不住他的，作为彭向明的老迷弟，他不但跟彭向明、方成钧、柳米都特别熟，公司那边的mini咖啡吧，他更是常客之一，把彭向明身边的整个圈子都打熟了，他抓这个机会问彭向明在哪里，当然也不好拒之门外。 然后就是开口邀歌。 他从年前就开始磨这个事儿了。 宁小成的新剧，又是一部仙侠剧。 柳米是女二号，他们已经算是抄着了，随着《射雕英雄传》的大火，饰演了黄蓉的柳米，现在人气极高，即便以宁小成本来的江湖地位和口碑，他这部新剧也依然会有一种坐上了直升机的感觉。 别说什么不愁卖了，是疯抢。 但是怎么说呢，这部剧开拍那时候，柳米可还没红呢！ 当时宁小成信守承诺，直接给了柳米一个女二号，据说还是扛着一定的压力给的，这本身就已经是交情了。 而且，彼此之间要说不愉快，也不是没有过，但也早就已经了结。 现在剩下的只剩下交情了。 更何况，彭向明是真的很看好宁小成的导演风格，未来大家也并不是没有合作的机会，所以，还是要答应的。 一首主题歌。 然后丁琥就高高兴兴地走了。 这个老迷弟还是很有意思的，工作起来的时候，这家伙认真而果决，细心又周到，就宁小成那个脾气，他那么多年跟他搭档下来，合作的始终很好，就已经充分说明问题了，但其实呢，这家伙私下里相处，很彪很二，嘻嘻哈哈的。 然后，孔泉把柳米的经纪人祝梅带进来，同时进来的，还有他们那家经纪公司的老总——柳米当年签的也是霸王条款，提成很高，年限很长，到现在好像还剩下三年呢，但以柳米现在的咖位，公司那边已经必须哈着她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她的违约金只有六千万。 别说彭向明了，就算柳米自己，也不用靠家里，纯粹靠她自己，只要她想走，这笔钱说掏，分分钟就掏出来了。 搁在彭向明刚穿越过来那会子，像这样的经纪公司，在彭向明、柳米和齐元这些在校大学生面前，简直就是巨无霸级别的存在，但现在的话，不要说跟整个以彭向明为核心的这个大体系相比了，哪怕就是安之艺，作为当下业界最大的经纪公司之一，也早已对他们形成碾压级的优势了。 他们想并过来。 原因很简单，安之艺这边的电影、电视剧、音乐资源，都是业界顶级了。 虽然从规模上来说，还无法跟东胜传媒那个级别的真正大集团相比，但论起质量，却足以吊打当下国内的整个娱乐圈了。 并过来之后，虽然不像以前那么自主了，但资源的天花板却能一下子就打开了，而正好的，他们手里有柳米这根线，有开口的契机。 孔泉也有些心动。 随着彭向明音乐工作室和马里亚纳影视在最近两年的发力，安之艺手里握的艺人，单论质量，已经不逊任何顶级经纪公司了，但毕竟崛起太快，底子还是有些薄的，把对方这样本来就中大型的经纪公司并过来，一下子就能填充饱满了。 对双方都有利。 目前两边还在接触中，彭向明也不反对，只是警告孔泉，要小心别把公司的规模搞得太大，弄到最后人浮于事。 当然，人还是可以见见的。 表示下态度而已。 到了彭向明现在的情况，类似这样的应酬和见面，已经是明知无趣，自己也不喜欢，却是不得不做的了——人家需要这个定心丸。 等到把他们送走了，彭向明松口气，继续看报表，看着看着，抄起手机来，给谢东江打电话，他现在远在皖省，汇德时代的内部拆分已经接近完成，但他还需要继续再坐镇几个月才好调出来。 “老谢，过几天你抽空儿回来一趟，悄悄的。嗯，帮我突击查一下我那个基金会的帐！……没有没有，我又不懂，我能看出个什么来，我只是觉得，已经成立三年了，之前你托管的时候，还好，账目也有限，最近两年，我捐进去的钱越来越多，养到现在，按照常理，内部应该有老鼠什么的了，你回来，帮我查查！嗯，嗯，悄悄回来，提前安排好人，但别告诉他们是去干嘛，然后打个突击，只要发现有老鼠，就给我揪出来，直接打死！好，好！” 挂了电话，报表索性也不看了。 是真的看不懂。 而且这东西，也不是说你简单看一看，就能看出这里头的猫腻的，必须得谢东江这样的专业人士，才能揪出问题来。 而截止到目前，谢东江还是可信的。 自16年下半年走红，赶在年底，彭向明就注册成立了自己的慈善基金会，专项援助渐冻症的研究和治疗，以及对渐冻症病人和家庭进行资助。 那时候他还没多少钱，当年就只捐了一千万而已，财务都是交给谢东江当时所在的华泰东方会计师事务所进行托管，后来才越来越正规起来，到了2017年年底那时候，彭向明就又捐了一个亿，到前不久的2018年年底，他又一次性捐进去两个亿。这个基金会已经越来越正规了。 正规了，形成规模了，形成工作秩序了，在彭向明看来，就意味着很有可能内部该出点或大或小的问题了。 现在下手揪出来，就又能警戒个两年。 因为这种事儿……实在是很难避免！ 每年经手那么多钱，没有任何经营或盈利的压力，钱给谁都是给，而且每年都要给那么多人或单位，对于专业的人来说，要从里面捞钱，想必很容易。 彭向明决不允许自己捐给渐冻症的钱，被这样的人吃了去。 一旦揪住，直接把能用的罪名都用上，直接告到他们倾家荡产，最好蹲个十年二十年的大牢再出来！ 不如此不足以警示其他人。 放下账本，他起身在屋里走动几步，忽然孔泉就又推门进来了，笑嘻嘻的，“角儿！您猜怎么着？刚才迪奥的人主动找到我，想让你代言他们的口红！” “哈？” 彭向明愣了一下，旋即失笑，“这是都疯了吗？我特么还代言口红？我……” 孔泉赶紧笑嘻嘻的安抚，“角儿，角儿！您先别急！” 他赶紧过来，解释，“我可没答应！不过么，我把我的考虑，说给您听听哈！” “你说。” “首先，男明星代言奢侈品，代言女性化妆品之类的，在西方是有先例的，而且不少，所以在咱们这边，可能有点惊世骇俗，但其实放眼全球，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话又说回来，人家要不是图这么个惊世骇俗，又为什么找咱呢？” 这个话倒是不无道理。 “其次，我知道您担心什么，担心影响形象，但是我觉得，您担心的有点多余，就您这张脸，这身架，往那儿一站，您就算穿着女装涂着红嘴唇，谁能说您就娘？不存在的！所以对别的男明星来说，可能有点担心口碑，但您这里，完全不必！这反倒是一种顶级的美！那些女孩看见，能直接疯了！” 彭向明抿起嘴唇，倒真是认真地考虑起来了。 雌雄莫辩当然是一种顶级的美。 不止国内，国外也是，而且华夏自古至今几千年的文化传承，那些公认的帅哥，你找去吧，所谓敷粉朱郎，不稀罕。 再说了，包括口红在内的所有化妆品，虽然在普通人眼中，是明确打着女性用品标签的，但其实只要有镜头，只要需要上镜头，就算是男演员，又有几个敢真的不化妆的？ 化妆品从来都不是女性的专用品。 “我这儿还有个第三，齐元现在签着香奈儿呢，周舜卿那边，等雪莉尔的合约一结束，香奈儿肯定想签，但咱这边的其他人，就都还差了那么半口气的感觉，香奈儿那边，您不是想带上高晶晶嘛，那边有点为难，毕竟高晶晶已经一两年没点消息了，而且之前的咖位也不够，没翻红之前，这个合同不大好谈，但要是换到迪奥这边，我只要告诉他们，您对接口红的广告有疑虑，就能好好抻抻他们，带上高晶晶，问题不大。反过来，香奈儿那边，咱们要是换成柳米，把握也更大了！一举两得呀！您说呢？” 这倒是个好办法。 但彭向明心里依然有点疑虑，想了想，说：“先接触接触再说吧，让他们拿出一系列的代言方案和形象设定来，我看看再说。” 这就是答应了一半了！ 孔泉太了解彭向明了，他要是打心眼里就不同意的事情，肯定是没有二话，当场就拒绝了，只要他犹豫了，那就说明还是有机会的。 于是他马上说下件事情，“江总来了，刚才还拉住我，要跟我约时间，问您什么时候有空。我看她挺着急的，您看，什么时候见她合适？” 提到江明妃，彭向明就头疼。 前后两次投资，光是一家新纪元科技，彭向明自己，加上他拉的人，加一起已经投了六个亿进去了，就这，在他老家建电机工厂这个事儿，因为进入实业的层面了，所以江明妃毫不犹豫地找当地要贷款政策，拿下了好大一笔贷款，还算是省了点钱了，要不然的话，早烧光了。 而且更关键的是，这次再投资，两亿三亿这个程度，已经不解渴了。 在过去的这一年里，要说别的事儿，暂时看不到什么好消息，可单纯论烧钱这方面，江明妃的能力却是与日俱增的。到现在，新纪元的规模已经比自己当初第一次投钱的时候，膨胀了好几倍了。 那理所当然的，要支撑他的存活和成长，就要投更多的钱进去。 算了，也歇个差不多了，回头就见见她，好好聊聊吧，省不了的。 不过……咦，不对！ 孔泉这家伙，前脚说迪奥的口红，后脚马上就说江明妃……卧槽！ 这家伙用这种话术技巧，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而且已经敲打过一次了。 屋里也没有其他人，连方成钧都在外头。 “老孔，上次说过，别给我耍花活儿！” 孔泉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尴尬来。 其实以他对彭向明的了解，刚才彭向明忽然扭头看过来一眼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套路肯定是被看穿了——很多经纪人都嫌自己带的艺人太蠢，但孔泉就每每都发愁，自己带的两个艺人，一个比一个精明。 齐元已经很精明了，彭向明更是过分。 情知自己又做错了事情，失分了，他赶紧就想找补，但是还没等他开口，彭向明已经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又想安排我？老孔，交情到现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是什么人，你比谁都清楚。想让我替安之艺多赚钱，可以，把话说明，我给你面子，大不了出去跑几趟商演，也不少赚。你看怎么样？” 响鼓不用重锤。 彭向明还没开口呢，孔泉已经被他给盯得腿发软，等彭向明这番话一说，明明口气并不威厉，他脸上的汗却是立马就下来了，“角儿！我错了，我错了！我真没别的意思，更没有要套路您安排您，我就……我就是……” 他一脸惶急兼懊悔，“可能我最近在外头，跟别人说事儿，弄这一**习惯了！真不是故意的！我那么了解您，还能不知道我根本精不过您？您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套路您安排您呀！您……您别生气，我真的是……” “行了！” 彭向明看着他，语速不快，声音不大，却说的很郑重，“下不为例！” “嗳！嗳！” 孔泉赶紧答应下来。 彭向明摆手，心情有些不美丽了，“还有什么事儿就赶紧说，没事儿你就出去吧！” “嗳，嗳……” 孔泉犹豫着，要走，但又忽然想起来一个转圜的机会，赶紧又回头，“角儿，您先别生气，倒还真是还有个事儿。” “说。” “那个，沈青枫来了，她让她的经纪人，死缠烂打，非得要来，说是一直都特别想当面跟您道谢，我也没办法，就让人出去，把她们带进来了！” “沈青枫特别感激您当初拉她那一把，要没您指定她来演《太子妃升职记》，哪轮得到她呀！对不对？” 彭向明神色略有缓和。 孔泉赶紧快马加鞭，“这小姑娘吧，虽然接触的次数不多，但人应该挺单纯的，而且您不知道，您身在局中，哪顾得上关注她呀，但我得为您打算不是？所有出现在您身边的人，我都关注着呢，这小姑娘啊，您不知道，她看您的时候，那个眼神儿，又崇拜又迷恋的！” 彭向明失笑，开骂，“滚蛋！少给我灌迷魂汤！” “真的！真的！” 孔泉神色一喜，特别认真的样子，就差要拍胸脯了，“别的就不说了，《功夫》首映式那天，您还记得吗？我可是看得真真的！那小姑娘当时一进去，远远地就看见您了，您是没瞧见她当时那模样儿，特别想过去，但又不敢的样子……” 彭向明无奈地看着他，“你还真当自己是个拉皮条的了？” 孔泉笑嘻嘻，“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主要是觉得，只要是您看上的，那就证明一定是有潜力的。这个沈青枫，将来一定能红！您别看她现在签在凤翔影视呢，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她是在您手里红起来的，她就是咱的人！” “现在戴小菲算是红起来了，她就成了咱们跟东胜传媒之间的缓冲地带了，不是吗？有她在，双方撕不破脸的。那凤翔影视呢？我觉得，咱也需要捧红一个，当个缓冲带，您说呢？” “那捧谁不是捧？干嘛不捧一个崇拜又迷恋您的？” 卧槽！ 还别说，彭向明听得都有点愣：这家伙拉个皮条还弄出理论来了！ 关键是他说的这个，乍一听好像还真是挺有道理的。 当然，仔细一想就明白了：他说反了。 马里亚纳暂时肯定是没能力、彭向明也没打算从头建立自己的发行系统，首先建起来不容易，其次建小了作用不大，建大了烧钱太猛，养一家拥有一定规模和能力的发行公司，实在是个很烧钱的事儿，所以近几年之内，别管拍什么作品，马里亚纳这边出品的电影，还是要靠把发行交给别人才行。 最好的选择，就是东胜传媒和凤翔影视。 目前彭向明的思路就是，两边都不得罪，也绝不过分倚重某一家，最后形成自己既不需要选边站，同时也能灵活进退的局面。 但这样很难。 从发行和投资《无间道》上尝到甜头之后，对于丢掉了《功夫》的发行权，唐凤翔一直都很有意见，那么，如果自己的下部电影又把发行权交给凤翔影视，唐凤翔固然是高兴了，东胜传媒呢？ 还会那么友好吗？ 一旦吃不到rou了，大佬马上就会发威的！ 之前凤翔影视就一度想要把戴小菲从《燕京遇上西雅图》赶出去，后来还是自己贴出去一部《太子妃升职记》，才勉强安抚下来，就是明证。 而东胜传媒的势力，比凤翔影视可是要更强大的。 戴小菲也好，沈青枫也好，就算再红，人是人家的签约艺人，一旦冲突起来，充其量就是夹在中间不好做人罢了，可不够资格当什么缓冲带。 所以说，孔泉的思路反了。 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啊！ 但还是提了个醒的。 下部电影投资太大，将来的发行绝对不能出乱子。 所以，必须要从现在就开始布局了 正好，之前王昱半路上把戴小菲给叫走的事情，还没算账呢！ 要想既不站队，又两边都不得罪，那就得让他们都认可，自己有不站队的资本——资本现在勉强算是有了一些了，连续两部电影大卖，连续两部电视剧现象级热播，都是自己说话的资本。 但只有资本，却免不了要被视为可口的羔羊、香美的肥rou。 那就露出獠牙来！ “那行吧，你去把她叫进来吧！” 彭向明说。 “嗳，好！”